分手要用摧心掌(石崑单方面要求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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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崑崑!我回来啦——你瞧,我说了我会平安无事的!”亦天铃总是像个傻子一般,因为各式各样瞎打误撞的蠢事儿走狗屎运而高兴。这让石崑感到火大,但同时某个阴暗的角落又感到心安——这样的亦天铃,若是离开了自己,大概没法生存下去。 她向石崑伸出手,石崑没有拒绝,便牵了起来。亦天铃的手常年使铁扇,纤细却有力,握在手里却像无骨凤爪,软乎乎的,暖暖的,仿佛自己如果用十成功力打过去也能被她接住,化作紧贴掌心的黏腻。自二人几年前离开侠隐阁开始正式游历江湖,天铃逐渐变矮了——准确的说,是石崑长高了,这衬得天铃原本高挑的身子也猛禽依人了一些。 “你去了哪?”石崑问。 “悲欢楼,去见你爹啦!”亦天铃大大咧咧答道。 “亦天铃!我说了不准去!!”他猛地握紧她的手,却见天铃转过来的脸有异状。半张脸黑气环绕,看着便是中毒了。他心下一惊,下意识松开手,发现果然这毒气来自自己的掌心,只见这毒从天铃那只被自己牵着的手蔓延到她全身,她很快开始七窍流血,眼睛一翻倒在地上。 石崑惊恐不已,想去抱住她,却发现掌心的毒还在兀自冒着,每多碰她一分,她便没救一分——亦天铃这傻子不知为何,怎的也不运行天清决去毒?她那五炁朝元的体质又怎的派不上用场了?… 无论如何,便是自己害了她——自己这炼毒的身体,原本就不应碰她—— 石崑在惊恐和自责中猛地睁开眼坐起,才发现自己方才在做梦。 真正的亦天铃守在床边,脑袋埋在臂弯里,似乎因为照料自己而不知是否几日未眠,此刻困得睡着了。还好是梦,石崑松了口气。他努力打捞记忆,拼凑一下前日经过,勉强想起自己是中了二人都无计可施的毒镖… 来自悲欢楼刺客… 等等???亦天铃好像说了要去悲欢楼求药???? “石崑,等我回来。”脑海中亦天铃的声音回荡着。 石崑迅速运行内息进行了全身自检,感觉似乎已恢复正常——那也就是说—— 最糟的预想,在石崑注意到亦天铃手里抓着的东西后彻底得到证实——那正是石崑所熟悉的,石司命所用的锦囊——! *** *** *** “亦天铃,你最不擅长的事就是撒谎。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我?你当我跟你一样傻么?”石崑望着亦天铃欲盖弥彰的脸,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静。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去求石司命要来这破药么?这世界上的人就算是死光了,我也不会求他,这份坚持在你看来,是个笑话对么?”石崑金色的眸子此刻冻着千年冰霜,拒天铃于千里之外,简直像变了个人。 “你究竟跟他交换了什么?侠隐阁的命门情报?还是让他研究你这五炁朝元的体质?又或是他要割了你身上哪块皮、哪个脏器?你最好现在就交代,莫要逼我动手——”石崑的真气暗涌不已,亦天铃甚至感觉到身上宛如在被无形的刀剜着。 “… … 我陪他画了画…”亦天铃感觉嗓子干涩,声音都不是自己的。 石崑金色的眼睛眯了一下。 下一秒,毫无预兆,石崑起身便将原本趴在卧榻边的天铃竖抱而起,摔上了床。天铃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石崑的身体就骑了上来。过去比武切磋,不是没有在地上扭作一团短兵相接的时候,但是这次天铃毫无准备,石崑这些年个头和肌rou一起蹿,如今实打实的肌rou密度压在自己小腹和胯上,亦天铃被压得差点呕吐。然后就是一双摁在胸前的手,外套被扒掉,里卦被一股脑扯开。 “石崑你干嘛——?!”亦天铃上气不接下气,努力收缩着胸腔呼吸,惊叫道。石崑宽阔壮硕的上半身被摇晃的烛火打出了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亦天铃身上方。 石崑不答,只是自顾自检视着天铃身上各处。他以掌运力,感受着天铃的内息和真气,同时也仔细查看天铃身上各处——石司命这种变态,动天铃身上哪块他都不奇怪。天铃的皮肤柔软细腻,便这么在他的掌下被检视揉捏。这一幕原本应当发生在更旖旎暧昧的情景中,可此时石崑只觉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突然摸出或者看到什么碗大的疤。 等到石崑检查的差不多,没发现什么命门问题后,他才注意到天铃用胳膊挡着脸,一抽一抽的,呜咽从胸腔里传来。 “现在知道哭了?让你不听话!”石崑嘴上这么骂,心里也软了一半,天铃一哭他就没办法。他挪开天铃挡脸的手,却看到天铃眼里全是惊恐和害怕。 “别… 别碰我… 呜…”天铃平日的气势都没了,此刻与其说是在跟自己生气,倒像是真的怕极了自己。 “喂… 是你不肯说我才… ”石崑捧起天铃的脸,却感觉天铃身子僵直,就像应激后装死的小动物一般。 “… 崑… … 救救我……”天铃嗫嚅着,双眼无神,虽然映照着石崑,但却像是在望着另一个人一般。 *** *** *** 几天后,石崑最终还是得知了这解药是如何换来的。天铃哭着断断续续讲了过程,他听得大脑一片空白,久久不能言语。他早就明白自己要走的路异常艰险,他以为他准备好了,他以为亦天铃武功够好,跟他二人一起便没有问题。 真是天真可笑到让人火大。 大概是因为跟亦天铃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家伙呆在一起久了,自己的判断力也迟钝了起来。 跟石司命相比,自己如此弱小,无能为力,害的爱的人遭受这种奇耻大辱,这般无端委屈。 是啊,还是一开始的想法最正确。不要交朋友,更不要有恋人。都是弱点,都是可以被用来要挟,都是会因为自己而被连累。 想明白这一切后,石崑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石崑,你当初说了要跟了我,也说过要我跟紧你——你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亦天铃错愕道。 “是我后悔了的意思。我们当初就不应当… 玩这过家家酒一般的幼稚儿戏。”石崑站起身,便开始收拾这房间里本属于他的东西。 “儿戏?我们在一起的五年,出生入死那么多次,在你看来便是儿戏么?”亦天铃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你的脑子这些年没有半点长进,依然不肯听我的话、依然我行我素的乱来,在我看来一直很儿戏。”石崑不耐烦回嘴道,胡乱将东西一股脑塞进行囊里,背起来便要走出门。 “你要去哪!?”亦天铃追在他身后,就像过去那样,她总是追着他。 “我们就此便分开了。我去哪与你无关。”石崑运气开始施展轻功,与天铃拉开距离。 “我没同意!”亦天铃追在他身后,就像过去那样,总是她追着他。 黄山这日下着雨,细密如丝,天空灰蒙。崑铃二人一前一后,将这仙风观甩在身后,飘然下山。亦天铃的轻功还是比石崑好上一截,所以她最终还是在山脚下拦下了石崑。 “也是。你毕竟是胡搅蛮缠之人——那么亦天铃,我们便比试一番,我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石崑摆出以往对招的架势,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杀气。 “那我若是打赢了,你便留下么?”亦天铃也取出了平沙万里,凝神运气。 “你这是哪来的自信?”石崑眉头紧皱,“今日我会使出全力,你若是死在我掌下也怪不得我半分!” *** *** *** 亦天铃并不觉得自己武功逊于石崑,可这次石崑招招都是杀手,竟然毫不留情。但天铃岂是轻易放弃之人?她将扇子并为扇骨,提、拉、点、戳,以巧劲儿化解石崑的掌劲。待到二人近处拆招,天铃找机会便又开了口: “石兄!你这般后悔,跟懦弱逃避有甚么区别?你就不肯信我,信‘我们’么?” “信你?你自己看看你跟石司命做了什么龌龊事!!!”石崑似是被此话刺激,掌风又凌厉了几分,直取面门。 天铃闪过这招,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鼻子一酸,便声音发颤问道: “… 莫不是… 你觉得… 我被他折辱了,便是我… 身子不再清白,脏了么?” 石崑望着天铃发红的眼睛一愣,却随即狠下心来: “不然呢?你还以为会个天清决,你就能永远冰清玉洁?” 短暂的沉默。 细密的雨飘在二人身上,清冷而幽静。风过林间,如诉如泣。 石崑望着亦天铃的眼睛,那如石榴般透亮的眸子里,此刻有什么东西是彻底碎了。 是了,这么多年,自己嘴上很少跟亦天铃说什么好话。总是嘲讽她,骂她,像在带小孩一样,千方百计耐着性子跟她讲那些明明讲了一万遍的道理。所以今日这句并无什么不同。骂得难听让她死心是最好的,这般她便不会追着自己了。石崑这么告诉自己。 “不过也是了,你出身农家,也不懂什么礼义廉耻——”石崑又抬起手挥出下一掌,“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原本就不该——” “——你胡说!!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石崑!!!”亦天铃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格挡的扇子却力道少了一半,软绵无力。 “我宁愿我们当初根本就别认识!!!”石崑这一掌下来,直冲着心脏而去。 亦天铃不知是想躲没躲开,还是根本就不想躲,连身法都没了,便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 她用困惑而伤心的眼神看着石崑那不知是因雨水还是泪水而氤氲湿润的眼睛,随即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身子轻飘飘飞了出去,最终落在积水的泥地里,一动不动,连平日从不离身的铁扇也飞出了手。 石崑望着亦天铃糊在地上的身影,泪水藏在雨里落了下来。 这摧心掌,这下名副其实,结结实实打在了心上。 是了,这样才行。 只有这样,亦天铃才没法再起身追自己。 这附近便是仙风观,想来哪个下山的道姑道士不久便能发现亦天铃,将她带回去救治…… 而自己只需要这般悄无声息的离开便好了。 这样便好了。 雨越下越大,如灰色织锦,蒙尘万物。 石崑灰蓝的身影很快便消融在这雨帘中。 【6】 亦天铃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四肢轻飘飘的,像浮在云端。好闻的不知名熏香环绕在鼻翼,像是安息香但却层次更丰富。身上盖着的被子轻柔似水,像第二层皮肤一般自然,触感不似她此前体验过的任何一种。宽敞的架子床上挂着纱,将外界的光隔得似是而非,无从判断时辰。 这是哪里…? 亦天铃想起身,却觉得胸中一阵钝痛,喉咙里一声呜咽。 帷帐外有人影接近:“亦姑娘,莫轻易起身——你心脉受了伤,还是躺下吧。” 是女子的声音… 有些耳熟?亦天铃正在努力回忆这声音到底属于谁,便见帷帐被掀开,戴面纱的年轻女子坐在了自己身旁,眼神意味不明。 “金丝薰…?我这是… 在哪…”亦天铃念出了女子的名字。是了,交手过不止一次,又是南飞锽的故人,亦天铃自然记得。既然是金丝薰,那么这里便是—— “悲欢楼。”金丝薰说着,便拉过天铃的手,替她号脉。 “… … 哈?!”亦天铃迅速回忆起昏迷前的事,听到“悲欢楼”三字便身体一颤,“怎么…是你救了我?不,你怎会出现在那… …” “是楼主救了你,这里是楼主卧房,你若要问便问他——”金丝薰话刚说出一半,便被亦天铃打断: “石崑呢?!他在哪??”亦天铃条件反射问道,急切而惊恐。 “这… 我不知,但我确信少主不在楼中。亦姑娘莫要激动… ”金丝薰安抚道,又从桌案端起一碗药,“既是醒了,便喝些安神汤吧。” 亦天铃的眼睛望了望金丝薰,狐疑地看了看那碗药,又想起这床是石司命的,顿觉浑身冷汗。 “亦姑娘,这汤是我熬的。你若是不放心,我先喝便是。”似乎是看出她的警惕,金丝薰好言劝道。 “… 金姑娘,我信你。”亦天铃接过碗,一饮而尽,苦涩不已。 “… 谢谢… 亦姑娘需得再睡上几日,才恢复的更快… …” 金丝薰的话越来越模糊,亦天铃只觉得脑袋越来越轻,沾着枕头便陷入了黑甜。 她做了个梦,梦里石崑坐在自己身边,温柔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那手因为练掌而粗粝有茧,却透着另自己安心的温度。她唤着他的名字,质问他怎就后悔了,却没收到任何回答,就如无风不起波的鄱阳湖,沉默如镜。 *** *** *** 亦天铃再次醒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依然是那张床,但这次无人在旁。她感觉自己也恢复了大半,便起身下了床。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床下找不到鞋,她便赤脚走在这木地板上。环顾四周,陈设简单,远比不上自己此前见过的书房用心复杂:窗边陈着罗汉床,床位摆着焚香炉,衣柜大门紧闭,窗台上摆放着朱红色的曼珠沙华——正是“无义金灯”,看来这房间大约确实是石司命的。窗上雕花精致贵气,是印象里江南富庶人家的模样。她从窗向外望去,远处是太湖,近处则是怪石林立、亭台水榭的园林,在夕阳余晖下线条柔和。这太湖苏杭悲欢楼,看起来竟和寻常富贵人家似乎并无区别。她皱起眉,猜不透为何石司命要将自己捡回楼里。 她想了想,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本想找石司命或者金丝薰,走了许久,穿越了几条走廊楼阁,怪石无数,却是一个人都没见到。记忆里悲欢楼的地图也没了,亦天铃最终只当是自己在悲欢楼观光闲逛。 终于,她听到了暗器破空声,从不远处传来。她循声走了过去,只见一个宽阔的练武场,一群比当年拜入侠隐阁的自己还年幼的孩子们在其中练武。他们有的在练玄铁镖,有的在使离别钩。她看着这群孩子,忍不住想起了多年前侠隐阁的时光。 亦天铃在武学上算是天赋派,加上爱好广泛,爱凑传书的热闹,她从未见过像石崑这般努力勤奋的同辈。南飞锽除了练剑还爱喝酒游历,大概也只有天天早起扎马步的武辙师兄和练枪不辍的上官煦可以与之比较。 无人的后山练武场,是石崑独自练掌的地方。起初亦天铃默默看着,石崑骂她一句“看别人习武是大忌”也赶不走她。直到有一次,石崑一掌下去,年岁已久的假人轰然裂开,二人均沉默了。石崑或许是怕亦天铃举报他损坏公物,或许是觉得与假人对练终究无趣,终于开了口:“既然你在,那便与我比试一番。” 但那天亦天铃当真没在看石崑练武,而是在看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翻飞。亦天铃瞧得出了神,也不理会石崑,径自去追萤火虫。她追啊追,直到被石崑一把抓住脚脖子跌倒在地上,才发现前方是悬崖,再没路了。 “亦天铃,你是不长眼还是不想要命了?!”石崑怒斥道。 再后来,等他们认识的第三年夏季,他们便能爬上树,靠在一起,望着月亮,数着星星。石崑张开掌心,里面几只萤火虫忽明忽暗,映照着亦天铃欣悦的脸。他们还捉了一些装进罐里,就借着这光一起读了好些话本小说。石崑起初还会抱怨,这不能提升武功,后来便跟着亦天铃一起瞎胡闹起来。那真是无令人比怀念的时光。 天铃叹了口气,再次望着孩子们,却觉察出了与侠隐阁全然不同的氛围。这群孩子们表情淡漠,既无练武的欣悦辛苦,也无同伴在旁的热闹友好。有的孩子在与同门练武中受了伤,鲜血直流,却也不以为意,仿佛不知道疼,依然继续对招。无人讲话,唯有金属破空声,以及血rou破开声。天铃看着心疼,便走到几个受伤的孩子身边,顺手就帮他们用一法天阳治了治。第一个被治疗的孩子无动于衷,第二孩子冲她点头表示感谢,随即又旁若无人继续练武。练武场的孩子们盯了一会儿亦天铃,但很快又投入各自的练习中,仿佛亦天铃是空气。 她注意到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孩子,独自一人在角落里练着暗器,那手法有些眼熟,亦天铃看了一会儿便认出那正是“怒风追魂”,只是这孩子手法不完全对,所以总是打不中目标,便在不停地来回捡镖。周围暗器使得熟练的孩子,似乎也对此不闻不问。亦天铃想了想,便走到这孩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捡起地上的镖,为他示范了一下手法。这个子矮小的男孩先是吃了一惊,随即跟着亦天铃的手法学了起来,以手腕施展巧劲。一番练习后,总算是找到了要领,镖划着弧度,轻飘飘打在靶上了。这男孩冲着天铃感激一笑,便更卖力的练了起来。 “就算你教了这孩子,他也活不过今年秋天。”一个成年男子又轻又慢的声音飘进天铃耳中,仿佛耳语——这得是内功修为了得才能做到。亦天铃回过头,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这人穿着赤红色的内襟,玄色绸缎外衣上绣着如火燃烧的石蒜花,一袭与石崑相同的灰白色长发垂在肩上,似笑非笑的眉眼望着自己。不是石司命又是谁? “何以见得?”亦天铃惊讶问道。石司命没有回答,所有的孤儿们却均停止练武,均屈身向楼主行礼。石司命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孤儿们才恢复了练武。 亦天铃则浑身一僵。此前书房被作为画纸的屈辱经历再度涌上心头,又想到石崑那句诛心的“你还以为会个天清决,你就能永远冰清玉洁?”,亦天铃不自觉开始发抖,竟连内息也乱了起来,一下子连呼吸都困难起来。随即,一只手掌心抵在她背后,一股暖流输送进她体内,帮她调和内息。 “… … 谢谢。”亦天铃不情不愿,但还是开口言谢。她暗想:呵,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现在施舍小恩小惠装善人,看来石崑说石司命是变态,玩弄人于股掌间,真是相当有道理。 “寻常姑娘没有鞋穿便不会出门了——亦姑娘真是总是给石某惊喜。”石司命说着,指了指亦天铃的赤足,“幸亏我楼中常有人清扫… 不然便脏了亦姑娘的脚。” “那石楼主该去会会日月山庄的嫡系大小姐。”亦天铃伶牙俐齿驳道。 *** *** *** 因为没穿鞋,亦天铃是被石司命抱回房间的。过程她不想描述,只觉得这又是什么新的折辱她的法子,她只当自己躺了一回棺材。回到房后,总算有了鞋穿,原来她的衣物都被收了起来。在确认平沙万里和玄铁护符都在后,她松了口气。 “石楼主为何救我?您还想怎样… 折辱我?石崑又在哪?”亦天铃一口气摔出好几个问题。 “亦姑娘陪石某散散步吧。傍晚的夕阳还算有几分看头,错过了有些可惜。”石司命则给出了新的提议。 亦天铃被这莫名其妙的要求弄得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但她转念想想,自己没伤时尚且动不了石司命半毫,现下自己命是对方救的,也没什么本钱拒绝。若是石崑在,定会教自己静观其变,把握机会。她于是恭敬不如从命。 傍晚的太湖确实漂亮。二人行至湖边的凉亭,驻足休息。亦天铃把几个话题在脑袋里滚了滚,觉得石司命定不会爽快回答,还不如聊点别的,便开口问道: “所以… … 刚才那练镖的孩子,为何活不过今年秋天?” “看来崑儿没跟你讲过楼中规矩?”石司命似笑非笑,“那些孤儿,要正式成为楼中刺客,需通过每年秋季举办的‘修罗三问’试炼,一问生,二问死,三问己。同辈孤儿每三人同组后,互相展开死斗… 活下来的才能正式成为楼中刺客。那孩子身子太弱,打出的镖软弱无力,根本取不了人的性命。与他同期的所有孩子基本实力都超过他,所以无论与谁编组,他大概都难免一死。” “失败的代价是死亡。石楼主不觉得这法子过于残忍吗?”天铃皱了眉。 “残忍?”石司命像是听到孩童诳语一般,“且不说刺客原本就是要以命相搏… 你可知这些年,南方饥荒要死多少人?这些孤儿流落街头,若不是被楼中收养,很多都会饿死街头。长得好看的女孩才会被青楼捡走,丐帮现在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只有我悲欢楼收人一视同仁。” 天铃思索一番,又道:“石楼主,输了试炼的人一定要死吗?不能将他们遣出楼吗?或者做些别的事也可?” “亦姑娘真是说笑了。各门各派逐人出门,一般都要附带废其武功这一条。这些孤儿再被挑断手筋脚筋,放出楼后,又跟死有何区别?”石司命轻摇纸扇,似乎并不反感与天铃讨论这些。 亦天铃望着远方夕阳下波光粼粼的太湖,眉头紧皱,又思索了一番,久久无语。 “亦姑娘看来是对我悲欢楼体制颇有微词。巧了,崑儿也意见大得很。不知亦姑娘… … 是否愿意与石某打个赌?”石司命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 “… 石楼主请说。”亦天铃听到石崑的名字,立刻警觉了起来。 “亦姑娘在我楼中呆到入秋的‘修罗三问’,可以按照心意随意指导此前那名使镖的孩子… 若是他通过了此次试炼,你便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革新这试炼的方式如何?”石司命眼中含笑,在夕阳下线条柔和。 “… …!”亦天铃错愕不已,但她很快想起此前作画一事,便十分怀疑了起来。她再一思索,现在是盛夏,而自己若是要待到入秋… “请容我拒绝。虽不知石楼主为何救我,但是我还有要事在身——” “要事,是指去追崑儿吗?”石司命像是早就猜到她的反应一般。再看亦天铃的反应,石司命直叹这姑娘当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 “亦姑娘,我的傻姑娘… 崑儿但凡知道你在悲欢楼,定会来寻你,用不着你去寻他。”石司命循循善诱。 “可是… 他已与我… ”分开了,天铃这么想着。 “悲欢楼是他的终点。你在终点等他,他必然会来。况且——”石司命轻声说道,“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我也随时可以取回来。亦姑娘若是有什么心仪的死法… … 也可以提前告知,石某定当努力满足姑娘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