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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押了起来。 毕竟陆辞对狄青的关怀照顾,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身份显然与其他下仆不同,便被当做一同出行的陆家子侄,给一道关起来了。 至于那些六神无主,一看就没什么见识的下仆,则被他们一通恫吓,勒令尽早将消息回报给陆家,好派人来赎人。 殊不知船上那些临时雇工是被吓得够呛,冷汗涟涟,但已跟随陆辞三年许的那几名近仆,看向这群对自己主家凶神恶煞的艄公时,眼神非但没有半点惧怕,唯有微妙的同情和……钦佩。 若非陆辞刚冲他们使过眼色,之前也曾叮嘱过让他们将计就计,莫要起冲突,更不要暴露真实身份的话,他们是决计不会叫陆辞这么被轻易带走的。 但即使眼睁睁地看着陆辞被带走了,他们想装得慌乱,也实在装不动:哪怕再傻的人也能想象出,只要将陆郎主的真实身份抖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富家公子哥,而是结结实实的朝中从三品大臣的话…… 这几个耀武扬威的艄公,怕是要吓得当场晕倒在地吧? 因装不出害怕慌张的模样,又怕露馅而破坏了陆郎主的计划,他们唯有快速交换了个眼神,就齐刷刷地低下头去,权当演出‘怯弱怕事’了。 而看着他们虽一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却窝囊懦弱得很,连上前问询几句都不敢的模样,眼光向来毒辣的艄公们,更对勒索陆家之事胸有成竹了。 能养出这般没底气的下仆的人家,富恐怕是有余,贵则肯定不沾边的。 那些个权贵人家的下仆,他们可见过不少,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气势凌人,自然不会去轻易招惹。 他们将算盘打得哗哗响时,前世加今生都是头回蹲号子的陆辞,也丝毫不觉气恼。 他反而感到新鲜,开始四处仔细观察,作起实地调查来了。 同样也是头回蹲大牢的狄青,亦是淡定无比。 他对陆辞从头到尾都有着绝对强大的信心,知晓公祖会任由这伙人摆布,绝对是另有打算,想慌也慌不起来。 况且,能被一道关进牢里来,这般接近公祖,保护公祖,简直是他做梦都盼不来的好事。 唯一不太如意的,就是这阴冷潮湿,又极为污糟的环境了。 见陆辞正忙,狄青当然贴心地不打扰,而是将牢房里堆得乱七八糟的破稻草亲自筛选一遍,挑出较为干净完好的,用巧手一阵凝神细编,很快就编出了张薄薄的简易草席和扁枕出来。 剩下的稻草,得到的待遇就敷衍多了——狄青随手一拢一扎,再踩了几脚,将一些太扎人的毛刺给压平后,自个儿在上头拿皮糙rou不厚的背脊滚了几个来回,就算自己的狗窝了。 其实这间牢房还算好的。 说到底,捏造缘由将陆辞关押进来的艄公们,目的是为了有向陆家索要更多钱财的名目,再加这养尊处优的富家郎君只要关进牢里,多半也已经吓破胆了。 怕真弄出人命,落得鱼死网破,人财两空,他们自然不敢,也不需要动用刑罚,还算得上优待地将两人单独关在一间里,免得被其他不乏穷凶极恶的犯人给打伤打死了。 等陆辞将这牢房的基本环境研究了个七七八八后,一回头,就诧异地看到对比鲜明的两处草席,以及周边牢房里一脸见鬼表情的其他囚犯。 “这是你亲手编出来的?” 陆辞虽未太关注狄青一直待着的阴暗角落里具体堆了什么,但也不可能不知晓,牢房里不可能有这种称得上精致讲究的寝具。 他不可思议地观察着那虽是草草编就,却有模有样的草席和枕头,饶是清楚狄青年纪虽小、自理能力却无比强大这点,仍忍不住吃了一惊。 狄青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惭愧道:“若是娘亲在,定能编得更好。” “……” 在编织方面自认是个绝对废柴的陆辞,闻言只有无比真挚道:“是您老谦虚了。” 狄青以为自己听错,困惑地眨了眨眼。 陆辞不理因看到两人气定神闲而一脸莫名其妙的狱卒,在感叹了那么句后,就故意板着脸,教训道:“你将好的稻草尽留给我了,还费心思编成这模样,自己却用那些残次的,真当我能睡得安心么?” 狄青在陆辞跟前向来嘴笨脑拙,见陆辞非但不感到高兴,还凝眉不悦的,顿时整个人就心慌意乱了起来,压根儿没心思去琢磨这话里真正意思是什么:“我,我,我只是……” 陆辞见他这真被吓到的惶恐模样,不由绷不住严肃表情了,失笑着在他颊上轻轻捏了一下,莞尔道:“这辈子我们可能就只住这么几日牢房了,天还那么冷,分两处作甚?干脆请小狸奴帮人帮到底,顺道暖暖被窝吧。” 狄青:“…………” 听着陆辞明显是玩笑的话语,在这一瞬,狄青脑子却像是被大锤子狠狠抡了一下,沦入神魂颠倒的状态。 而对此毫无察觉的陆辞在调戏完后,就拉着僵若木偶的他躺下。 还将暖和厚实的外袍褪下,当被子一样盖在两人身上。 虽未真正抱在一起,但两人挨得极近,如此亲密地依偎着,加上都是气血旺盛的年纪,根本不觉冰冷刺骨。 自然也用不着似陆辞所说的那般,叫狄青‘暖床’。 直到累了颇久的陆辞很快陷入睡梦中,才回过神来的狄青,脑海中浮现的头个念头,就是感激这牢里昏暗得难辨面孔的光线来。 毫不怀疑,在听到陆公祖那话的那一刻,他浑身蒸腾起的热度,别说是暖个区区被窝,怕是就连水都能烧开了…… 面颊还红彤彤的狄青,想到这又很是不好意思了。 他默默地往外袍里缩了缩,悄悄摸地继续‘不好意思’了一阵。 仗着公祖睡着了,他索性鼓起勇气,又睁大眼,借着一点黯淡的光,仔细打量起陆辞的即便睡着了,仍是微微上翘的唇角来。 片刻后,他不禁也抿了抿唇,往上翘起一个相似的弧度。 ——公祖真好看。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是走运地独占了一晚公祖的狄青,忍不住壮着胆子,美滋滋地开始瞎想。 不对。 ——应当说公祖最好看。 一晃过去三天。 陆辞的船只一直被扣押在官渡口,饱受惊吓的船员认定陆辞难以脱身,最胆小的那几个,更是连契书上的报酬也放弃了,直接乘了别的商船,顺路回京去。 唯有林牙人和那厨子还撑着。 倒不是因他们额外胆大,而纯粹是心眼稍微多一些。 他们盯着那始终紧跟陆辞的三名下仆的动静,见那几人阵脚丝毫不乱,甚至还在城里的邸舍落了脚,静心等待什么到来的架势,更是彻底放了心。 想必是已经通知了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