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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萧远衡仍是照例来到了林四月的院子，提着壶酒，非要她和他一起守岁。

    林四月当然是不可以饮酒的。萧远衡十分贴心的为她准备了茶。

    而今天，林四月难得没有赶他走。

    “阿月，我们许多年没有在一起守岁了。”萧远衡有些醉了，眼神迷离。

    林四月抿了口茶，道：“是很久了。”

    上次他们一起守岁，还是十二年前的事。

    那时候他的父皇母后，她的爹爹娘亲都还在这世上。

    后来先帝病重，阿衡离开桃溪谷，他们两人九年不曾见过面。在爹爹和娘亲死后，她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再见便是他在西子林从那群恶人之手将她救出，那时候她以为她找到了依靠，她以为此后一生都有了庇护，她以为。。他还会像从前一样护着她。

    可他却忘了她。忘得一干二净，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后来他说什么呢？

    林四月仰着头，看向漫天星辰。

    那晚在南冥，他说他一直心悦的都是她，他对寇兰不过是感念少年时她曾帮过他，寄予过他温暖。

    这样的话，林四月如何信呢？

    在他亲手将匕首刺入她心尖的那一刻，她便再也无法爱他了。更何况，她亦命不久矣。

    去爱一个人这样的事，太耗费精力，也太耗费时间。

    她耗费不起。

    但她还是向他妥协了，给了他机会。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心智坚定，给他机会只是因为接近他，才能接近萧远朝和寇兰，她才能向这两个人报仇。

    否则，皇宫院墙，她如何进得去。

    可回来的时间越久，他们谋划的那件事情越近，她的心里却越来越舍不得。

    若是成功，阿衡此后自可高枕无忧。

    但若是失败。。成王败寇，他恐将不得善终。

    “萧远衡，你是否真的爱我？”许是见他醉了，林四月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萧远衡其实并没有醉，只是在林四月面前是他身心最放松的时候，故而面上看着有了几分醉意。

    闻言，他有些迷离的眼睛不由盯着林四月看。

    看了许久，他道：“阿月，为了你，我可要这江山，亦可弃这江山。”

    第四十二章：孺子可教

    鞭炮声落下，天地间突然陷入一片寂静。盈盈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屋内的桌几上，林四月松开茶杯，伸手去拿酒壶，倾身，为萧远衡倒了一杯酒，避而答之：“若殿下得了这江山，我想你一定能为天下百姓带来一个盛世。”

    言罢，她将手中酒递给萧远衡。

    萧远衡望着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幽深的目光却一直不曾从林四月身上离开，片刻后他问：“阿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林四月的心弦猛地绷紧，眉宇间微不可见的迅速轻皱了下，但她很快恢复镇定，道：“殿下何出此言？”

    萧远衡垂眸，顾左右而言他：“腊八那日你为何进宫？”

    “宫里派了人，我如何拒绝？”

    “那进宫后，为何不想法子递消息给我？”

    “我没有递消息，殿下不是也及时赶到了吗？”

    萧远衡知道她还在介意那天晚上的事，那日她突然晕倒，他便没再找到机会说清此事。

    “你想要她的命，以后有的是机会。”萧远衡有些无奈：“何必以身涉险，急在这一时？”

    闻言，林四月有些惊诧的看着萧远衡，“你舍得？”

    萧远衡却笑了，“我舍不得的只有你。”

    林四月身形一顿，抬手饮茶，被茶盏挡住的嘴角苦笑了一下，这种话。。他若是在一年前对她说，她一定会信。

    而如今——信不信都不重要了。

    她放下茶盏，拿起放在桌几旁的剑，眼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阿衡，”她轻声唤他，“你要不要指导一下我的剑法？”

    萧远衡道好。

    林四月遂出剑，剑光在月色下映照在她的双眼之上，她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手腕一翻，长剑已袭向萧远衡的咽喉，萧远衡却不慌不忙，直至那剑距离他的咽喉不足半寸时，才闪动身形，轻轻松松躲过了林四月的攻击。

    “太慢了。”他道。

    不料下一瞬，林四月的身形便闪到了他的身后，剑锋攻向他的脖颈，萧远衡这才拿剑鞘去挡，但仍是未出剑。

    “招数太容易被人看破。”他又道。

    林四月眼神冷了冷，心中升起了些微的怒气，但对战之时，谁先撑不住气，那么败势便先显现出来了。

    她虽自知不可能在剑法上胜过萧远衡，但也不想败的那么难堪。

    于是林四月提起长剑再次朝着萧远衡的上身攻去，却在萧远衡拿剑鞘再来挡的时候，身形一变，剑锋在她手中转了个弯，攻向萧远衡的腰腹，萧远衡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孺子可教。”

    只是这一击仍被萧远衡逃了过去。

    没办法，无论是轻功还是剑法、或者内力的深厚，林四月都差了他一大截。

    但总算是得了一句称赞。

    林四月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只凭她的功夫，很难手刃萧远朝。哪怕他已经登基多年，疏于练功，但据说当初萧远衡的功夫还是由他所教。

    萧远衡见林四月收了手，便将手中的剑放在了桌几上，而后向她走去，“阿月，你学剑不足半年，能有现在的悟性，已属难得，倘若假以时日。。”说着说着，他却忽然感到头晕，眼前好像出现了好几林四月。

    萧远衡心神一凛，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四月，“阿月。。”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林四月立刻向前，接住他颓然倒下的身躯。

    第四十三章：最后一搏

    论功夫，她在京城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小虾米。但若是论毒，可真没几个人能比的过她。

    当然，她给萧远衡下的也不是毒，只是普通的迷药，她改良了一下而已。

    林四月吃力的把萧远衡拖到了床榻，“子时已过，我们也算一起守岁了。阿衡，我知道若是你醒着，是不会允许我去冒险的，可是。。我没有时间了。”

    “。。这几日心绞痛犯得越发频繁，我自知时日无多。。等不到我们约定的那一天了。不过你放心，”她低头笑了笑，“萧远朝留给你，你有先帝遗诏，让他活着看你名正言顺的登基，比让他死更痛苦。。可有些人的命，我要亲自去取。”

    为萧远衡盖好被子，林四月去屏风后换了夜行衣，拿上剑，从衡王府的后门离开。

    半个时辰后，寇府。

    大门外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巡城夜兵刚刚离开寇府周围，而距离下一班巡城夜兵的到来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所以留给林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