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故事2:还是小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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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谢飞絮还在宫里那两年。 虽然按照乌牙族的习惯来算他已然是个成年男人了,但平朝皇宫内多数人还把他当孩子来看。他也在皇宫住了一年多,几乎把每处都摸透了。 有时候梁澈下早朝回来没在兴德殿见到他,便自觉又去了偏殿冷宫旁的一座凉亭那里。 太后:“这是哀家当年刚进宫时最喜欢待得去处,清净。” 谢飞絮点点头,清澈的目光里都是钦佩:“太后娘娘好厉害,惊柳还是找了好久才发现这里的。有山有树有水,人也少,又安静又安全。” 太后笑了笑:“看来惊柳和哀家喜欢的东西差不多嘛。” 看两人相谈甚欢了片刻,梁澈才迈步上前,顺手揉了下谢飞絮的后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在聊什么?” 谢飞絮腼腆地笑了下:“陛下,我在听太后娘娘讲她进宫的故事呢。” 太后追忆往昔般地道:“老啦,以前哀家多有活力,现在就想歪在榻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谢飞絮认真地反驳道:“太后娘娘才不老呢,你看起来还是很好看,很有魅力。” 这话换个人说都要被当成调戏别人的登徒子拉出去斩了,可说话的人是谢飞絮,众人都知道他除了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赞美太后,没有丝毫其他孟浪的意思。 “而且年轻虽好,但没有经历过事,美则美矣,都是浮于表面的。人只有经历过许多,才会自然而然带着股让人想探究、不自觉被吸引的故事感。”谢飞絮想了想,又道,“不过吸引人的故事感也不一定跟年岁有关。” 太后眉目含笑地瞥了眼目光放在谢飞絮身上的梁澈,同意道:“确实。” 梁澈垂眸盯着他:“饿不饿?” 他这么一提,谢飞絮才后知后觉出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了,眼睛里都带上了今天要吃什么饭的期待:“陛下,去吃饭吗?” 梁澈唇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已经让下人备好了,多加了份蒸蛋。母后也来一起用膳?” 太后摆摆手:“你们吃,哀家让春儿炖了鱼,不和你们一起了。” 7. 前世梁酌密谋反叛的那段时日。 他在朝堂中拥护的党派越发壮大,手中也握紧了驻扎在附近京畿要塞的兵权,除去没在边关历练过,他和当年夺权的梁澈所走的路几乎没什么不同。 他们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走上了相同一条道路。 成则青史留名,败则尸骨无存。 宫中禁卫军不堪一击,京畿要塞的军队在他严密的谋略下被拖至城外,再进不能。没了外力干扰,他将整座皇城都控制了起来,身着战甲入了宫,想逼梁澈写退位诏书。 梁澈没有立即同意,梁酌便打算拿他身边的人开刀。 盛祥首当其冲。 梁酌这些年没见过他对哪位后宫的娘娘有过分宠爱,摸不准他喜欢哪个,就打算全拉出来,挨个儿威胁。 杀了两位妃子后,梁酌便率先挥手叫停,没再对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 他到底是心软了。 少年时代有母后和哥哥在前面挡着,父皇虽没爱屋及乌的亲近,但也没刻意忽视。他没经历过塞外厮杀的残酷磨炼,平日里见过的大多数丢命的人不过是犯了错的下人。 让他为了谋求大事流血漂橹有必要的牺牲可以,但逮着无辜的人可劲儿杀,梁酌心底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梁澈坐在上朝大殿的高位上,身下的位置站满了后宫之人。 他静静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把玩,垂着的目光在思索些什么,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梁闲要输了。 8. 梁幼颀比梁鄞要小二十岁。 严谨点来说,梁幼颀算是遗腹子。娘怀她时爹死了,她出生没多久娘也死了,梁鄞当时跟着女帝南征北战,甚至不知道还有个meimei,自然没空管她,导致她整个人野蛮生长,靠偷鸡摸狗和要饭长大,天不怕地不怕,没谁教她千金小姐的规矩。 梁鄞三十多岁接受女帝召令登基时,她才十来岁的年纪,猛然从市井之民武将之女摇身一变成了公主,她还有些不适应。 梁幼颀和京城的千金小姐们玩不太到一起。 她眉眼极有英气,下颌线流畅明显,身量高挑,那些千金小姐们见到她的第一眼总会面红心跳把她误认为是位俊美的公子,搞得她每次交新友都要解释一遍“我不是男的”,心累至极。 长到十五岁,梁鄞有日道:“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岁了,有没有心仪的公子?” 梁幼颀想了想:“比我高比我俊的就行。” 梁鄞盯着只比自己矮了一头且还会再长的胞妹,又仔细打量片刻她轩昂飒沓的眉宇,末了,道:“朕会留意。” 过段时间,梁鄞和她一齐吃饭,饭桌上说道:“朕寻到了。大理寺卿家的大公子刚过弱冠年岁,比你高,模样也不差,去见见吧。” 梁幼颀和那位鱼公子接触了一下,回宫后直愣愣拒绝了:“哥,下次不要介绍这种带着迂腐气儿的文人了,没甚意思。” 梁鄞挑了挑眉:“哦?他做什么了?” 梁幼颀回道:“他说希望以后生三个孩子,生个女儿教她琴棋书画,儿子就参加科举中榜。” 梁鄞没听出什么不对:“哪里有问题?” 梁幼颀道:“女儿家也能保家卫国,男孩子也能相夫教子啊。” 梁鄞:“……不错,很有抱负。” 有抱负的梁幼颀到了十八岁还未出阁,公主府也不住,天天还赖在皇宫里。 这些年乌牙族日益发展壮大,和平朝边关摩擦四起,很不安宁。 但并没有从边关传来什么难以抵御吃了败仗的消息,某日梁幼颀在湖上和千金们游玩时听人闲聊,提到了边关上让三军臣服安心的“祁统帅”,闲着也是无聊,她喝着酒,支棱起耳朵听了一下八卦。 宵禁前回了宫,春季的夜晚太舒服,梁幼颀没回自己殿内睡觉,反而趁着夜色去了趟御花园。 近日梨花开了,雪团似的成片成片地挂在枝头上,春风轻轻一吹,便落了满地的霜雪。 梁幼颀在秋千上安静地摇着,任凭温柔春风装饰自己的发髻,抬头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出神,心底没忍住想起来了白日里听来的故事。 ……那个祁一蕤当真有这么厉害? 不会是以讹传讹吧?这她见得多了,有一点风吹草动,经过多人的传评,也能从坊间流言变成志怪灵异。 ……突然有点想去看看。 梁幼颀不知道是不是醉意上头,她忽然坐直了身体,在心底做好了决定。 ——那便去看看。 翌日梁鄞收到了梁幼颀的亲笔信,说就当她死了,哥哥再见,谢谢他这些年的照顾,宫里饭很好吃。 梁鄞:……? 不明所以的梁鄞不出一个时辰便得知了她的去向,简直要被她的胆大妄为气笑了。 不过他向来感情淡漠,又跟这个meimei接触不多,还真就没再管她,如她信上所说一般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