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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道:“传。”站起身整整衣襟,走到外厅,坐在椅中等候。 不多时常无言便领着一位道士模样人进得门来,先向常胜王行礼,常胜王向那道士回礼,笑道:“你二人远来辛苦了。”常无言任务达成,拱手告退,那道士揖首道:“贫道惠山,听这位常侍卫说,贵府中有妖孽作遂。” 常胜王笑道:“是有的,到昨日还有,今日却不打紧了。”惠山挑眉道:“可是那妖孽已被除了么?却不知是何妖孽?”常胜王道:“说是妖孽有些勉强。”便将昨夜之事大致描述一遍。惠山沉吟片刻,笑道:“那么说来,是不打紧了,贫道告辞。” 他揖首要走,常胜王起身道:“道长既然来了,先别忙走。这妖孽真的除净了么?何故本王插的是那镜中妖孽,最后刺在本王爱宠身上,还望道长赐教。” 惠山捻须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妖孽,只怕原本不是有形之物,而是人长期照着镜子而生出的怨气幻化而成。”常胜王暗暗点头,那道长伸出手指:“影子,阴物也;女子,阴物也;怨气不消说,更乃阴物也。刀剑自古以来,都是辟邪的阳刚之物。这妖孽乃极阴之物,由王爷您这阳气极盛之人,手握钢刀刺入,再加上人的血泼上,再强的阴物也经受不住,立即消散无形。” 常胜王点头,又不解道:“可是后来……”惠山捻须道:“王爷以为,怨气如何伤人?”常胜王一时不解,惠山道:“怨气未成形体,自己不能伤人。——一切伤人之念,皆幻象尔。” 常胜王若有所悟:“你是说,镜中女子伤人之事,都是幻觉?”惠山点头,常胜王恍然道:“本王的爱宠与本王都受了幻觉指引,以为是镜中妖孽要至她于死地,其实确是自己欲将自己掐死,是以本王一刀刺去,便将她自己的双手钉在镜上。” 惠山道:“王爷英明。”常胜王道:“依道长看,这妖孽以后还会再出来么?” 惠山眯起眼睛,笑道:“那却要看王爷您的造化啦。”又揖首道:“事已至此,贫道无所作为,就此告辞。”常胜王道:“道长远道而来,不吃杯茶再走么?”惠山笑道:“贫道不是为吃茶而来。”大步便出了门,自顾去了。 常胜王呆了片刻,转头向床头望去,颓然跌坐回椅中,喃喃道:“如此说来,是否这怨气除尽便绝了后患,却还是个未知之数。” (*^_^*) 床上的花椰,一侧身,眼角却瞥到案上摆放的茶杯,那茶水的倒影中,却似有一片桃花的花瓣,正缓缓自空中飘落。 【飘流城】 序章失踪 傍晚时分,前往通州官道上,行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两个武夫打扮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下大约二十来人,除了一名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之外,其余全是清一色的短衣襟轻打扮,黄衣黑裤,头扎黄色方巾,护着十几辆大车,头起还跟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看模样像是哪个镖局里的武夫,观其颜色,皆满面尘土,看来是赶了一天的路,都已疲惫不堪。 这个时代,一到天黑,城门便会紧闭,除非手中持有令牌,否则谁也不可出入。那打头的人眼见夕阳渐沉,估计今天就算能跑到城边,可能也进不得门,便将马缰一勒,转头来到马车之前,对里面道:“赵老爷,您看,天色都暗了,咱们今天就在这附近歇了罢,吃饱睡足了,明天再早点上路。” 马车门帘一挑,露出一张亦是满面疲惫之色、双鬓斑白的老者,抬头向天空望了几眼,叹道:“好罢,哥几个都赶了一天的路,就在这附近找个店家住下罢。” 那打头的壮汉应了一声,向另一人交待几句,那人应了,打马绝尘而去,欲在前方找家客栈,先将房间和伙食安排下了,他们剩下的人到了,就可以吃上热乎的饭菜,洗个热水澡,睡上干净软和的床榻。 余人则继续在官道上赶路。那打头人鞭打拉车的骡马,想早些住进店里,无奈车上货物太重,骡马只是嘶鸣,却无论如何不能更快。眼见日头已经渐渐隐入山头,他的心里越发烦躁。 马车之中,除了那名老者,却还有一个少年人跟随。老者掀门帘,与那打头人说完话,回到马车里,那少年人道:“赵伯,怎么,咱们入不得城了?” 那老者摇头叹道:“欲速则不达。也罢,反正大概就余数十里路了,今日且先找个客栈歇下,明日一早起程,也正好可赶上入货。”那少年“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赵姓老者又道:“等这批货全卖了,可是一笔不小的收成。公子可三两年不愁花销,正好考个功名,也对得起列祖列宗。” 那少年却道:“如真赚了银钱,晚生却另有用处。”那老者一扬眉:“哦?是何用处?”那少年面色一红,扭捏不答。那老者看他这般神态,便猜中八九,笑道:“公子在那‘怡云阁’中,可是有相好的姑娘吗?” 那少年大惊,道:“赵伯,您……您怎知晓?” 赵姓老者笑道:“老朽自可猜得。你神情扭捏自然是为女人所故,而要你花钱的女人,自然不是勾栏院里,便是青楼之中了。而咱们城里,最大的青楼就是‘怡云阁’,老朽随便一猜,便既猜中。”那少年很是紧张,道:“还望赵伯替晚生保密,可千万别教我娘知晓。” 赵姓老者叹了一声,道:“小哥,老朽有一句实在话要讲。”那少年点头:“伯父请讲。”赵姓老者道:“自古有云‘婊_子无情,戏子无义’。与这两种人扯上关系,可绝非甚么好事。你花家算来,也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你要看上哪个正经人家的小姐,你父母若不同意,老朽替你做主便是。只是与这青楼女子,还是早早断绝关系为妙。” 那少年揖手道:“伯父教训的是,侄儿理应听从。——只是侄儿所恋的女子绝非一般青楼妓_女,她原本也是我家中人,侄儿对她人品很是了解。虽未与她海誓山盟,但彼此早定终身。侄儿只想早日为她赎身,共结白发之好。”那赵姓老者颇不以为然,但见劝不动他,只得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言语。挑开车门帘子向外看了一眼,但见太阳已经落了山,一轮圆月挂在山头,照得四周如掌了灯一般亮堂,向那打头人问道:“可是错了宿头?怎得不见客栈?” 那打头人回身道:“不会!若是前方没有客栈,侯四早就回来了。”侯四就是之前被他派去探路之人。赵姓老者点了点头,放下帘子。 马车又前行一阵,那打头人突然命人勒住撕缰,将车队停住。车内一老一少挑开窗帘道:“可出了甚么事么?”却见那打头人面色不正,道:“赵老爷,情况不大对。”赵姓老者皱眉道:“怎样?”那打头人道:“您……您下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