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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皇上昨夜还在她这留了一夜,今日必定是无法收场。 高沾让人备了早膳,姜漓用完,又回到了屋里,哪里也没去。 外面她不熟悉。 也不会去添乱。 突地清闲下来,姜漓倒有了种穷极无聊的感觉,视线往屋里扫了一圈,那案上还搁着周恒走之前,撂下的那本书。 姜漓实属闲得慌,身子半倚在案前,歪着头瞧了一眼那书面。 是。 姜漓小时候见过这书,每回进宫,都见二皇子捧在手里,姜漓还曾好奇过,那书薄薄一本,怎就瞧不完了。 为此姜漓还问过二皇子,“哥哥怎的总瞧这本书。” 二皇子答,“我喜欢看。” 不成想,陛下也喜欢。 周恒回来一进屋,见姜漓扭着腰肢,倚在案前,姿态甚是婀娜。 姜漓大抵没料到周恒回来的如此快,闻到动静匆匆转身,不料手肘又碰了那香炉,慌慌张张一阵,周恒已抬步走到了跟前。 “陛下。”姜漓摆正了那香炉子抬头,清清淡淡的面儿上,嫣然一笑,有几丝仓促,却犹如明珠生辉,亮人眼。 “嗯。”周恒立在她跟前,视线从她肩头穿过,案上不过就一本书。 “喜欢?”周恒问她。 姜漓摇了摇头,“臣妾闲得慌。” 周恒拿过那书,握住她手,牵她去往软塌坐下,便递到了她手里,“看一会儿。” 姜漓识字。 只是那通篇密密麻麻的字迹入眼,堪比清师傅的药书,翻了两页,也没记住个什么来。 模样却是端得认真。 软塌间隔了个小几,两人各坐一方看书,香炉里的屡屡青烟袅绕,淡淡幽香索饶入鼻,耳畔只有偶尔翻动的书页声。 竟有了那淡淡岁月,静怡安然的味道。 午膳前,恬静被打断。 太上皇后又差王嬷嬷来了一趟,要周恒过去太上皇后那用膳,这回依旧没提姜婕妤的名字。 王嬷嬷一走,高沾回头望了一眼那屋里,摇了摇头,早晨安排的逛园子,太上皇后领了娴贵妃去,陛下见了调头就走,这回传膳,未免就能如意。 高沾小心谨慎的进来,还未禀报,便见周恒搁了手里的书,先吩咐道,“备辆马车。” 高沾一愣,“陛下,太上皇后传膳......” “今日你留在南苑陪太上皇后,不用跟着朕。” “陛下......” “取朕的常服来。” 高沾从始至终,就没说完过一句话。 ** 姜漓起初来行宫,也没想过能出去,周恒临时唤她去干武殿候着,政务一忙完,就拽着她上了马车。 上了车姜漓才听他说,“去行宫住几日。” 如今姜漓人在马车上了,周恒仍是没告诉她,要去哪儿。 姜漓在周恒身侧坐得端正。 此时那太阳从帘子里透进来,泛着微红的光,似是从指头缝里瞧出的那般嫩红,竟让人瞧得痴醉。 从行宫出来,起初的路径僻静,闻不到人潮声,马车渐行渐远,虽瞧不见外面的光景,却隐隐有了嘈杂声。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 姜漓手指头攥住袖边,心口竟是“咚咚”地跳了起来。 马车外的光线忽地一阵忽暗忽明,嫩红的太阳光线被几团匆匆略过的阴影遮挡而过,随后,姜漓听到了摊贩的叫卖声。 姜漓错愕,侧目去看周恒。 周恒这才握住了她的手道,“今日朕清闲,带你逛长安。” 那一握,只觉她指尖冰凉。 马车停稳,周恒先下车,回头轻轻一带,姜漓的身子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今日周恒微服。 王钊跟着。 周恒没走偏僻之地,从长安最繁忙的街头走到街尾。 掌心里的那只的手,从起初的紧绷,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周恒旁的没买。 路过包子铺时,周恒让摊贩包上一个,拿在手里,牵着姜漓往前走。 路过面铺摊子,周恒又领着姜漓进来,热腾腾的面条,一碗一碗地端上来,摆在姜漓面前。 王钊跟着身后,闹不明白。 走过几处后,便见姜主子落了泪。 那豆大的泪珠子挂在脸上,周恒将手里的钱袋子尽数交到她手上,“你的。” 姜漓的眼泪还是没止住。 周恒才起身,走到她跟前,轻声道,“朕在。” 姜漓将头埋在他的胳膊间,偎了一阵,从面铺子出来后,姜漓便一直攥住他的胳膊没放。 王钊跟在身后,一声不吭。 两人一路从人群里穿梭,到了长安河边,才停了脚步。 此时艳阳高照,河风拂面。 她站在了长安城。 站在了太阳底下。 清师傅说,“总会有那么一个地方,有充足的阳光照在你身上,还有热闹的人潮声替你驱赶黑暗。” 她的身旁是天底下最大的主子,身后有暗卫相护。 不用担心被人追逐,不用担心风餐露宿。 走过了那段颠簸流离的日子,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去活。 她是罪臣之女,能偷得一点福泽,便是一点。 ** 天色黄昏时,两人才回到南苑。 周恒先去了太上皇后那请安。 姜漓被王钊送回屋里,沐浴更衣完,又开始蹲在案前焚香。 周恒回来的有些晚。 白日周恒和姜漓离开后不久,韩焦便来了行宫,等周恒一到,太上皇后便让人传膳,娴贵妃不在,席间就三人。 用完膳周恒回屋,韩焦起身送了他一段。 出了太上皇后的院子,韩焦才跟在周恒身后低声道,“姑母已经在查姜家。” 姜家经不起查。 姜老爷哪有什么外室,当初韩国公答应了清师傅保人,便托了信得过的姜观痕去接人,且过继在了姜家的名下,冠了姜家的姓。 之后的路也安排好了,韩国公府与其定亲。 若没有意外,姜漓便会嫁给韩焦,一辈子呆在国公府,不会进宫见到皇上,也不会被太上皇后察觉。 谁料,被姜夫人一招换人,将韩家的所有计谋都给毁了。 然这些事皆是韩家暗里在cao作,周恒并不知情。 且韩焦分明知道周恒这两年来一直在寻人,却欺瞒不报,这会子问上周恒,周恒还能有什么好话,回头反呛道,“要朕来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韩焦愣了一瞬。 脚步紧跟,着急地道,“陛下知道臣担心的是何事。” 姑母再这么查下去,阿漓的身份定不保。 “陛下回来的当晚,久财崖便没留下一个活口,林常青一刀子自我了结,陛下以为若是姑母知道了阿漓是林常青的弟子,她还会留活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