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风扇

    南城的夏季一如既往的燥热，窗外的蝉依旧不知疲倦地在鸣叫，连教室里的风扇声也盖不住。

    讲台上的老师戴着小蜜蜂认真地讲着课，好像完全没有被这扰人的燥热所影响，但她的脖子和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头顶上的老旧风扇呜呜地运作，但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沈瓷的位置靠近窗边，仗着老师不会太注意，用课间做的小扇子给自己扇风。

    江野坐在她后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沈瓷白玉般的后脖颈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浸湿了，隐隐约约能看到内衣的印子。

    江野伸手在桌洞里摸啊摸，摸到了一个小电风扇，趁老师没注意，戳了戳沈瓷的背。

    沈瓷一抖，稍微侧过头，看见江野从课桌下面塞过来的电风扇。

    讲台上的老师忽然咳嗽了一声，沈瓷立马心虚地转过头，手在身后胡乱摸着，摸到了江野修长有力的手，颤了一下，又顺着手摸到电风扇。

    沈瓷打开电风扇，呜呜的声音很小，也不用担心被老师发现。带着一些凉气的风吹拂过脸庞，带走了一些燥热，沈瓷终于好受些了，舒服地眯起眼。

    沈瓷将电风扇放在立起来的书前，这样不会被老师发现，然后专心地听课。

    沈瓷的头发扎起来刚好到脖子，脸颊两边的碎发被风吹着，江野托着脸，似乎能嗅到风送过来的沈瓷发间的香气。

    是和手上的一样的味道，江野想，沈瓷的洗发露和沐浴露大概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味道。

    下课铃刚响，原本如死尸聚会般的班级瞬间躁动起来，一个个的开始收拾东西。

    “江野，彭哲，最后一节体育课，打球吗？我让我朋友帮忙在室内篮球馆占了场。”

    有人喊。

    江野和同桌彭哲都点头，“行啊，正好刚睡了一觉，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江野转着手中的笔，“你那哪是睡了一觉，是睡了一上午。这么热的天，亏你能睡得着。”

    彭哲反以为荣，“你不懂，哥这叫天赋。”

    “行了行了，天赋哥，江野，走吧。”

    一群男生说着笑着，跑着闹着地抱着篮球走向室内篮球馆。

    沈瓷看江野已经走了，只好先把小电风扇放进自己的课桌里。

    “沈瓷，走吧，我想去奶茶店。”

    同桌陈媛喊她。

    沈瓷点头，“好，等我一下。”

    她看了一下书桌，随手装了几本书放进书包里。

    陈媛在一旁看着，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真是搞不懂你妈，中午的时间就是用来睡觉的，怎么能学得进去，还是这么热的天。”

    沈瓷无奈地笑了一下。

    如果沈瓷中午不带书包回去，吃饭的时候肯定会被沈母唠叨，说自己吃不了学习的苦，说自己不懂父母的辛劳，说自己辜负了他们望女成凤的期望。

    沈瓷背上书包，挽着陈媛的手臂往外走。陈媛兴奋和她聊着天：“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看到了一本巨好看的小说，男女主……”

    ＊

    这个时间段，有好几个班级同时上体育课，也有不少人躲热来到奶茶店的。

    奶茶店面积不大，座位也不算多，沈瓷和陈媛来得早，占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坐在店里吹着空调，沈瓷和陈媛两人聊着天，一会儿说着班级里的谁和谁谈恋爱了，一会儿又在吐槽自己看过的小说。

    时间过半的时候，沈瓷的手机震了一下，点开一看，是江野发过来的微信，是一个小猫的表情包。

    【江野】：热死了.jpg

    陈媛露出八卦的笑容，“怎么，江野找你了？”

    沈瓷点点头，“我去给他送喝的。你……”

    陈媛：“我和你一起。”

    陈媛：前排吃瓜.jpg

    沈瓷又点了一杯柠檬红茶，加冰的。

    陈媛边等边吐槽：“真的很不懂他们男生，明明都这么热了，这个篮球是非打不可吗？”

    沈瓷附和地点点头，觉得陈媛说的非常有道理。

    拎着柠檬红茶，两个人朝室内篮球馆走去，沈瓷撑开了伞。

    陈媛看着伞说：“说真的，我之前看高中的大夏天的还打伞，我还以为是他们矫情，没想到，是我活的不够长。”

    沈瓷：“我一开始也觉得打伞很麻烦，但是太阳太大了，晒一会我手臂这就晒红了。”

    奶茶店离室内篮球馆不算远，刚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两人走进室内，篮球砸在木板上的声音、球鞋和地板间摩擦的声音、篮球砸到球框的声音还有观众加油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特别清晰。

    前排坐着不少人，沈瓷和陈媛就在后面随便挑了位置坐下。

    场内的江野刚进了一个三分，队友正在和他击掌，江野笑着回应，沈瓷觉得他好像向这边看了一下。

    陈媛好像发现了什么，“他们在和三班的打，窦宁远也在里面。”

    沈瓷从江野身上收回视线，看向球场的另一边，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什么，站在中间的那个就是窦宁远。

    陈媛用手臂捣了她一下，“你觉得哪边会赢啊？”

    沈瓷没有犹豫，“当然是我们班赢啊。”

    比赛继续。

    三班那边主要防江野，不过江野以前打过街头篮球，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他假动作晃人十分厉害，球接连不断地滚进三班的球框。

    像这种体育课的球，只是随便打打，分差拉得太大不好，所以江野没过多久就下场了。

    沈瓷看他坐下来擦汗，就站起身对陈媛说道：“我去送红茶。”

    陈媛摆手：“去吧去吧。”

    沈瓷走下阶梯，来到江野旁边，将手里的柠檬红茶递给他，“给，加了冰的。”

    江野先是拉着她在旁边坐下，然后才接过红茶，插进吸管，接连喝了几大口才缓过口气说话。

    “带纸了吗？”

    他脸上，身上都是汗，短袖也已经湿透了，不想用来擦汗。

    沈瓷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湿巾给他。

    江野接过来随意擦了几下，额前的刘海被他往后掀，最后翘在半空，有种别样的帅气。

    沈瓷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快要下课了，你待会还要打吗？”

    江野：“不了，这局结束就走，饿得很想回去吃饭。”

    沈瓷：“你的电风扇还在我那。”

    江野：“放着呗。”

    “江野！”

    突然有人大喊。

    江野抬头，发现篮球正向着这边飞过来，准确地说，是向着沈瓷飞过来。

    看着飞过来的篮球，江野下意识抬手打到一边。

    沈瓷还没有反应过来，篮球就已经滚到一边了。虽然人没被篮球打到，但是被几乎是响在耳边的、大力的拍球声吓了一跳。

    江野俯下身捧起她的脸左看右看：“没事吧？”

    沈瓷后怕地摇头。

    那边场上的人也不打了，都聚过来。

    球是三班的男生打过来的，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窦宁远。

    确定沈瓷没被砸到后，江野才松了口气。他转过身，看着窦宁远。

    江野个子高，眉目锋利，眼尾狭长，冷着脸看人的时候自带压迫感，声音也冷了几分，“球技不行，就回家再练。”

    窦宁远认错态度良好：“真不好意思，沈瓷，你没事吧？”

    三班的男生有看不惯江野的，小声嘟囔：“这不是没打到吗？”

    江野接过旁边的人递来的篮球，手腕一转，作势要丢出去。

    三班的那个男生一惊，连连后退几步，撞了好几个人，异常狼狈。

    等站定后，他才意识到江野恶作剧，脸色十分难看。

    江野转着手中的篮球，“哎呦，真不好意思啊。”

    丝毫没有诚意，还带着几分嘲笑。

    后面七班的也在捂着嘴笑。

    眼看着两班的气氛越来越僵硬，窦宁远连忙当起了和事佬，“对不住，是我们的错，我们肯定道歉。沈瓷——”

    “叮铃铃——”

    就在此时，下课铃响了，江野斜了窦宁远一眼，拿起没喝完的柠檬红茶，拉着沈瓷走了。

    “放学了，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