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78:Un norme (萬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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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78:Un énorme (萬淵鬼)
「當老妖從人體內沖出的一瞬,你會產生0.5到1秒間的眩暈,雙目發黑如同昏厥前兆,不適感劇升,人會下意識閉眼試圖擺脫,那麽便喪失了人眼切換為兇瞳的最佳契機。無法忍耐的你便控製不住女鬼,那靈體會憑籍本能地亂竄想要脫走,它在不屬於自己的時空裏將很快力竭,又會回到元點。而對於宿主來說,等於白白丟了全部體力。」 「你是什麽人?聖維塔萊不是暗世界禦用的鎮暴部隊麽?你怎會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邪術?」領隊要我正視面前的破墟,不可回頭看他,我略感無聊,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學無止境啊,小meimei。叔叔我是一名承包商啊,你知道什麽叫承包商?那就是誰出錢多我就為誰服務。承包商是沒有基本權益的,更得不到有效支援,就連武器裝備也是自己掏錢,與他人簽的是一紙合約。所以歷次戰役犧牲之大,身處絕境之慘,是普通聖維塔萊無法想象的。說得再簡略些,我與我的人,就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一群,懂了嗎?」他慵懶地吸著煙,道:「別分心,只要按我說的做,就不會出任何危險。你的人生導師尤比西奧也精熟此技,過去沒教過你麽?」 「既然他是熟練工,幹嘛挑我?我什麽經驗都沒有,萬一給你搞砸了呢?」 「白紙才能描繪出錦繡河山嘛。魂鐮的那只東西太兇了,將它放出去就是驅虎吞狼,誰能確保不會出事?廢話少說,走起!」領隊不待說完,甩手擊出一掌,看似綿軟無力卻又力透紙背。我的眼前立刻騰起一片黑霧,身子就像被一堵巨墻破開,側臉冒出了那張塗滿白粉獰笑的女鬼怪臉,血腥修女狂喝一聲,如一道濁泉撲進破墟! 這是一種能捕捉所有夜天光的視野,等同於我瞬間獲得了天竺菊以往聊以自慰的優勢,過去閑聊時我常問她體驗,但紫發妞總是語焉不詳。如今實際cao作起來我方才明白,單用文字很難概全這種感受。妖鬼的世界只有黑白兩色,但它會受到周邊自然光的影響,例如往前方拋擲燃燒棒,那麽橙色會短暫取代素色。總體而言,是中間的灰色部分在起作用,當你想看清某片環境,灰色就會沈澱,讓地貌變得通透起來,從而通過輪廓與質地還原你它是什麽。 告解亭背後的破墟,修築得極其不俗,別人都是橫向砌磚,而始作俑者卻為了增強厚度,采用逆向的縱行壘墻。不僅如此,墻後還有墻,共計設了三道,每堵磚墻間隔半米,中間填充進海量的煤渣和老糯米。許是因時間久遠或附近有地下水滲透,煤層早已結塊發脆,所以當被鎬頭一類的挖穿,它沒有趁勢墜下,僅是保留著一個中空的軀殼。 妖妄是虛無的存在,所以血腥修女不必像人那般艱苦,它就地一滾,像條遊蛇開始漫行。很快就穿透了道道幕墻,終於抵達了這座逆墓的心臟,一切禍端開啟之地。 然而,這果真是一座墳塋嗎?當看清眼前一切,令我不由恍惚起來。聞聽我的驚叫,邊上不知是誰開始推搡,要我別只顧著看,將所見所聞描繪給眾人知道。 「這地方是一座倉庫般的屋子,被人改建成了民居。有廚房有書案,還有上下鐵梯。完全看不出它到底哪裏像墳墓。唯一的區別是,室內各處都堆積著小山般的煤塊,所有破屋外墻都被做了一道木板框架,卻又不全部蓋死。目前只見到這些,更往裏的深處還沒去到。」 「有否見到什麽會動的東西,或感觸到特別詭異的氣氛嗎?」這是領隊的聲音,當得到我沒有任何發現的答復後,他思慮片刻,又說:「好吧,那就驅趕你這只女鬼走入極限之地,反正能去多遠算多遠,跟著就徐徐退出來好了。」 「還是換我去走一遭吧,不是我不信任醉蝶花,而是擔心初出茅廬的她,定會看漏許多關鍵因素,即便詭局擺在眼前,她也不認得啊。」憂心忡忡的魂鐮聲音自另一邊響起。 「你錯了,她體內的那只東西,對於塔牌來說就像實驗小白鼠,想要信手碾滅不費吹灰之力,最適合當偵察兵。而你的那顆炫彩,雖說被一化為二,但獖羊懷著沖天怨怒,依舊是厲鬼級別的威脅。當一個幼童闖進你家,你可能不會將他當回事;而若是一個提著鐵棍的成年男性沖了進來,你還會美滋滋坐著看電視不為所動麽?」 「等等,你倆別在我耳邊辯論,吵得人無法集中精神,血腥修女似乎出了點狀況。」我伸手摸索到倆人袖管,一把抓住叫道:「它現在已走得很深了,眼前是個被玻璃磚圍起來的地方,看似浴室又不太像,總之女鬼不肯繼續往前,與它保持著十多米距離,我該怎麽辦?」 「無妨,我幫你將它先收回來,作為第一次,你已經完成得很好了。」 半分鐘後,我接過女兵遞來的簿子,粗略畫了一張草圖擺在眾人面前,幾顆頭同時湊上前來,開始一番品頭論足。有說我給出的就是張廢紙;有的說水平拙劣完全看不懂在畫什麽;還有的在追問番茄這種架構是何涵義,總之眾說紛紜,一時間人聲鼎沸。 「我可以說幾句嗎?」大長老喝止住莉莉絲們的七嘴八舌,陰沈著臉說:「你看看這個不懂透視的小賤人畫的什麽鬼玩意?全部都是圓圈和方塊,我們貿然進去,必定是兇多吉少,難道不該預先做些措施,例如布下黑渦局或陰燈走道,那樣出了事也能立即再退出來。」 「我承認你很強,甚至不假思索地說,你與奧萊莉是所有人裏最厲害的一對劍戟雙璧,可你倆並不了解極暗世界盜掘派代代相傳的智慧啊。即便喊來通天塔和列支丹那種專業團隊,他們也沒把握能攻克這座逆墓。更何況,比他們更厲害的騰廷斯蛾們,也是先造壁環又壘九尺回腸,還擺了那麽多肥頭佛。目的就是將之封存起來,以時間換空間他日再來破墓。」 「騰廷斯蛾再強,依舊還是折了,對此你怎麽看?」露西逮到機會,在一旁訕笑起來。 「這座顛倒的散羽之洋本就是騰廷斯蛾們的巢xue,究竟折沒折現在定論還為時尚早,但這並不影響我判斷他們的動機。這些人再度回來定不是為了斬妖除魔,而是覬覦這片心臟地帶的某物。那才是他們將此地架起羅睺星陣,並把宅子建成墳墓的原因。」領隊不耐煩地朝番茄擺擺手,又將臉轉向康斯坦丁,答:「你的方案在此地,是行不通的,只要跨過這道壁環,就等於侵犯了惡靈的疆界,它是不可能放任你再活著出去的。」 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有領地概念,惡鬼是一種很懶的意識體,不會主動發起攻擊,人只要別去觸碰它的底線,兩者就能相安無事。單拿尤比西奧體內的獖羊來說,就是十分鮮明的例子,它還恪守一些理性,只要你退出火山熔巖,它就返身回去,所以孔地亞石峽是它的主場。 與獖羊天壤地別的是,你只要侵犯到惡靈,它就與你沒完,斷不會放跑一個活口。惡靈不接受祭祀,也無視你的貢品,因為正是仇恨滋生了它的存在,所以惡靈不管你是活人還是閃靈,一概同等對待。聖維塔萊領隊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想誘引野獸深入壁環加以屠滅。 「風險也是分層級的,同一支隊伍裏,為何女性往往能活到最後呢?只因她們比男人威脅低。同樣在人與巨妖中做選擇題,惡靈必定會優先照顧這一巨大威脅,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趁著兩強相爭,立即找出天門全身而退!」領隊將手一擺,率領眾人魚貫而入,道:「別去觸碰任何可疑之物,只要驚動了它,迎接我們的就是酷戰,甚至連緩沖機會都沒有。」 幾分鐘後,當全部人進入壁環,一座設施陳舊到處滴水的倉庫出現在眼前,穹頂距地五米,被人分作兩層,上層是鐵板搭建的臨時房,派資料室或會客間所用;底下則是生活區域,有廚房有庫室還有一間簡陋廁所。這些大大小小的屋子外圍被釘著板材,年代老舊布滿黴斑,邊角處甚至結成絨球打起卷來。它們不完全釘死,而像籬笆般暴露大量空隙。 每個人在爬坑過程中,就被提前點名熄了手電,大長老、布雷德利、勿忘我等老妖自是無礙,然卻苦了普羅大眾,鉆進這座伸手不見五指的倉庫後,人們只得相互摸索尋找位置,期間還不能發出半點聲響。我什麽人都沒抓到,只得憑著記憶就地一蹲,坐在隆起的煤塊上。 一個方寸不亂的腳步聲來到跟前,那是承包商,他帶來一只波以耳的夜視瞄準鏡,要我挪去廚房邊一間陋室,那是一樓的基礎配電間。踏進屋內,角落裏擺著一臺六五式柴油發電機,邊上角落散著幾個方形空桶,早已是滴油不剩。我按他的要求灌入帶下來的油料,並重新組接線路,以最低配電量供給這座倉庫。時隔不久,微弱的應急燈紛紛亮起,將人與物染得一片血紅,猶如置身於一間超大的底片沖印間裏。 當被問起既然不準用手電,為何要打開逆墓的照明,這豈不是自相矛盾麽?他是這麽回答的。綜合目視所見,這裏在過去很顯然囚禁著某物,這是它所熟悉的環境,並被一同帶去了死亡的記憶。在這種境遇下,需要杜絕外來光,重新配電並故意造成電力不紊是必須的。只有陰暗才符合惡靈死亡一瞬間對家的感受,因此不僅不會驚擾它,相反還能令其平靜。 「這個道理,就像餓死鬼想的必然是豐盛大餐,跳樓的會幻想自己成了鴿子融化在藍天。人總會刻意杜撰一些美好事物來回避對死亡的恐懼,原理大概就是這樣。」領隊被各種人筆出的切軌搞得暈頭轉向,最後他朝番茄一指,示意都去問她,別再來打擾自己。 那要如何深入才不會驚擾到惡靈呢?聖維塔萊領隊自有對策。他從懷中取出一口茶葉罐大小的物件,並將裏頭的金屬屑吹撒出去,這些閃著銀光的粉塵落地,隨即顯現出紛亂的鞋印。沒錯,這就是過去騰廷斯蛾們留下的痕跡,它們布滿上下兩層所有屋企,並沒有慌亂的跡象。只有踩著前人的步伐前行,方可少走許多彎路。 「他們果然在翻找著什麽,這件東西體積不會太大。」承包商端起奧萊莉記錄的預言,說:「你們來看這一段,四十一秒的真相,以秒計算多半是錄音器材或錄像,都去給我找!」 逆墓的二樓,幾乎都是存放資料書籍的鐵皮房,推開各道門望去,皆是滿地狼藉紙片紛飛,早已被騰廷斯蛾們洗劫一空。當有莉莉絲問起,該物會不會已被銷毀,不待領隊做出回答,魂鐮亦斬釘截鐵地否決,這座深埋土下的怪屋,若沒有Dixie放上一把野火,即便再過百年也不會被人發現,盜墓賊們又何必多此一舉?這個所謂真相,必然就在這些紙板箱裏。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了五分鐘,照這速度,野獸突破所有詭雷追來,樂觀些還有七分鐘,悲觀些只剩五分鐘,要洞悉這座逆墓的秘密,並一氣呵成挑發神鬼之戰,幾乎是不可能同時做到的。」承包商擡腕看了看表,召集眾人開始分組,每三人為一隊,只專註自己所在的破屋搜檢工作。管事的倆人,他與尤比西奧則拖上我去將這座倉庫走完。這也代表說,除了尋找天門在哪之外,咱們得去見見墓主的廬山真面目了。 「我不敢去,今天我已做過兩回了。」一聽又要與他同行,我慌忙擺手加以拒絕。 「這事由不得你,不想去也得去。博爾頓不是描述你是個亡命之徒嗎?那就拿出亡命之徒的氣概來!」領隊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從懷裏掏出一張復印紙,提給尤比西奧問:「這是聯合軍團給我的數據,你來核準一下。」 「出入不大,驍鷙首度在0514沈眠是最長的一次,耗時六分鐘;而後基本都在幾分鐘以內,你闖進集體宿舍前咱們試過兩次,前次不到三分鐘,後一次只有三十秒。」他粗略掃了幾眼,又將紙片提還給承包商,問:「難道你打算,要她在禍發之地再來一次沈眠麽?」 「你以為呢?這是找出真相最便捷的直達梯。我當然知道你又想說什麽,這點我早已考慮到了。」領隊瞧見魂鐮欲言又止,兩只賊眼骨碌碌打轉,笑道:「為確保咱們能同步獲取信息,就得在小妞躺平時,替她找個波斑水影的同行者,由這個人替代她的眼將內容還原出來。這麽一來,即便事後她昏迷不醒,也不會耽誤進度。只是要選出這個人,需具備些條件。」 「什麽條件?難道你懂捕夢之手那套妖術麽?」大長老聞聽,頓時來了興趣。 「略知一二,那不過就是催夢的一擊,並無太大技術含量。同行者的條件嘛,就是肯為小妞拋頭顱灑熱血,殺身成仁也無怨無悔的那種人。我肯定不適合。不過據老子觀察下來,現場具備條件的共有三人。」承包商摟了摟大長老厚實的肩,朝正在二樓忙碌的艾莉森努努嘴,道:「其實她就相當適合,只不過女屠夫現在一半心思都在擔憂兒子屍骨這件事上。」 跟著,他又將目光轉向正在獨自生悶氣的露西,說:「而小孩嘛,就有些勉為其難了,盡管符合標準,但她心性太亂,未必有自己嘴上表白得那麽愛她,所以也不適合。」 「別打啞謎,你就直接說是誰,若果是我,我可保證,不會在大局觀上耍性子的。」 「要我實話實說,恐怕你會跳腳。天下最適合做成此事的,就是布雷德利。這個小老板挨了她多少毒打?又替她擋過多少槍?在逆境中他對小妞產生出無限的情欲,甚至超過了你啊。此人秉性剛直忠誠,且又是神妙絕然的鹡鸰鳥。」領隊說完,翻著白眼欣賞起四周來。 康斯坦丁被氣得渾身哆嗦,下嘴唇也咬出血來,然客觀事實就擺在眼前,經過幾秒的強烈思想鬥爭,她最終只得妥協。藥店老板在邊上聽得竊喜不已,忙拍著胸脯保證達成使命,一把甩開大長老的手,緊追著我等三人昂首闊步而去,心頭懼意一掃而盡。 「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沒將你心頭所想報給夜奔者知道。作為一個男人,我勸你啊,還是丟棄幻想,你與醉蝶花不適合。」承包商善於揣摩人心,他對待男子的態度明顯冷漠了許多,又說:「在幻境裏,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不分彼此。只是她沈湎在夢中,而你是絕對清醒的。因此你不管巨細,將所見所聞口述給做記錄的女兵,整個過程非常短暫,但給予你的體驗卻會跨時良久,甚至產生好幾年的感官,好之為知吧,別搞砸,否則你也活不了。」 「你放心,我必將完成使命,倘若meimei掛了,我還留在這世上幹嘛?也與她一同去了。」 隨著腳步輕移,我等踏上了一條鋪滿青石磚的陋巷,逐漸邁入了倉庫的後半段。一座不完全閉合的玻璃磚搭建起來的大屋,漸漸出現在眾人眼前。每走一步,魂鐮的左眼皮就劇烈跳動一下,這片區域的妖氣已吞沒了周遭全部建築的輪廓,心頭明明昧昧的警示燈正在劇烈閃爍,告誡他半只腳已踏入鬼門關。尤比西奧剛想喊停,走在前方的領隊先支起了手。 「一切的生變都是由這裏開始的。」承包商再度取出小罐,將裏頭亮銀色的粉末吹拂出去,殘垣斷壁間現出了許多腳印,大致還原出有過兩隊人馬,從前後不同方向走進了玻璃磚背面。過了不久,他們又從各條門隙間奔逃出來,相互踩踏一片混亂。這些淩亂的腳印相互疊加,並指向了各個方向,其中也包括逃往我們過來的這條青石磚路。 「不出意外的話,惡靈的遺骸就藏在這座浸透水的破屋裏,我懷疑那是一口露棺,或者叫瀑屍場。」盡管領隊口吻顯得很輕松,但頰間不斷淌下的汗滴,暴露出其內心也很沒底。他不敢繼續冒進,而讓我們幾人牽起手,沿著玻璃磚墻外圍開始繞行,試圖找出突破口。就這樣走過一個半徑,魂鐮的手忽然抽了幾下,雙目開始變得炯炯有神起來。 「我忽然能看清許多東西了!」尤比西奧向後倒退了五步,又問領隊要過手機查看,然後欣喜地指著網絡,低語道:「你們看,出現了微弱信號,只要沿著這個方向不斷倒退,咱們就將繞出羅睺妖陣的禁錮。換句話說,所謂的天門,就在眼前這一片破磚爛瓦之間。」 「這是個好消息,我的信心至少回來一半了。那麽布雷德利,換你來試試,能否將自己散形?」承包商長籲一口氣,從懷中掏出半包變色龍算作獎勵,朝男子努努嘴。藥店老板心領神會,他移到魂鐮起先位置站定,整顆腦袋毫無征兆地裂出一朵大大的喇叭花,只聽得空中劃過一道銳音,花瓣炸成無數紫色粉末,同時一個公鴨般的嗓音在我們耳邊響起: 「這招管用,但我散不了全部,只能驅使腦袋。誒?這是什麽?難道它就是惡靈麽?」 十秒後,布雷德利收了神通,滿面困惑地向我們描述起來,當他炸開腦袋之際,視線飛躍了玻璃磚磚墻,無意瞥見了這座破屋的內部構造。這個鬼地方是個很淺的水池,外形有些像鹿血灘龍口那個眾女沐浴的澡堂,在這口旱鍋中央,有一個呈絲帶擴散狀的東西,黑漆麻烏一團難辨樣貌,與其說那是人類死屍還不如說更像一段白樺木樹根。 「你幹嘛總是那麽不靠譜哪,這麽好的機會又給浪費了過去!每次都說得似是而非,偏要別人來猜謎。」我聽完不僅又氣又惱,狠狠蹬了他一腳,說:「再去散次形瞧清楚!」 「夠了,你對待老實人怎那麽潑辣?太不像話了。藥店老板能描述出一個輪廓,已很了不起了,因為他的眼界就止於此。」領隊一把擰住我脖子,沖著男子眨巴著怪眼,罵道:「你給咱們男人長點誌氣行嗎?這種歹毒婆娘要再不打一頓,你就會永遠被她踩在腳底下。」 「我寧願每天被她吊死一次,或切碎吞下肚也舍不得抽她,只要能與醉蝶花待在一起,我就會源源不斷產生幸福感。」男子苦著臉,縮緊脖子躲去一邊,不再言語。 承包商罵了一句沒出息,從褲兜裏掏出一只裝綴許多金屬片的壘球,順著地面擲進怪屋。但丁鱷眼一接觸到水,竟兀自旋轉著騰空而起。領隊盯著它看了良久,臉上劃過各種詫異。他忽然朝我們一揮手,迎著怪屋而去,最終停在了兩道玻璃磚墻之間。 魂鐮毫不猶豫地緊隨而去,不僅如此還一把擰住我胳臂推行。承包商矗立原地,不做任何解釋,透過他的肩胛,我慌亂地掃了一眼,那果真是個洗浴的場所,中央由數塊大理石構成,並在表面鑲嵌了許多貝殼。在這口旱冰鍋般的澡池中央,擺著一件莫名其妙的東西,它的外形就像布雷德利所形容的那樣,既沒誇張也不修飾,就是一棵白樺樹樁子,蒼白的枝幹底下流淌著石油般的黑色粘稠物,順著澡池的曲線,淌得到處都是。 「你看,我哪裏語焉不詳了?這不是樹根又是什麽?」男子很娘炮地擰了我一把,說。 「不,這是一個深受妖化折磨的老人,並且才剛死沒多久,興許不超過兩年。」領隊做了個噤聲,指著樹冠一簇棉絮般的橞子,道:「那是它披散的白發,還有尺把長的胡須,順著這些慢慢往下觀察,你才能辯出它的外形。這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真是不可思議。」 經他點撥,我凝視著這具怪屍很久,方才辨清大致外形。這果然是個蒼白發青的人,因長期遭受饑餓折磨幾乎脫了相,各種淤青爛瘡爬附在瘦骨嶙峋的軀幹上,遠遠望去就像一段腐敗樹幹蕩在薄水之間。不同尋常的是,它的四肢如同藤蔓般延展出去分出許多枝丫,並在同一條右胳臂上生出三條小臂,每只手掌都生有五指。至於那種黑色油脂,更象是軀體內臟腐爛後滋生的屍液。它往外透散的不是惡臭,而是某種聞著叫人昏昏欲睡的刺鼻異香。 最叫人難以理解的是,這具僵屍似乎給自己動過手術,它在生前將嘴唇以下至鎖骨以上的皮膚全部切除,又將手腕與大腿間的表皮,按不同尺度割去,以至於內部漆黑的筋rou纖維暴露在外。我等在集體宿舍所見過的那種黑色皮脂,就是這些傷口處往外滲透的汁水,這亦代表說,兇靈很可能像具僵屍那般,獨自在這片區域中漫步,甚至爬上兩樓。一想到此,我只感後背陣陣發涼,雙腿不由自主地篩起糠來。 「這具香屍,委實不俗。它叫我可怕地聯想起一件事,」魂鐮也同樣看得目瞪口呆,他推了一把領隊,問:「你有否聽說過紅衣人案?我懷疑這家夥也是被人騙進地堡囚禁起來,騰廷斯蛾們想要通過極限折磨,在它身上撈取某種結果,難怪怨氣這麽大,你覺得呢?」 「你是從紐約那個偵探嘴裏聽來的吧?我當然知道,前後共死了好幾批人,才最終解決麻煩。其實這宗懸案就出自下支若毗,記載在書的末尾。不過,那只厲鬼與這具澡池男屍是兩回事,紅衣人只消潑油燒毀與它存在關聯的鉆戒就能蕩除;而這東西,不僅不能潑油燒化,甚至不得移動半寸。所以,只要別去觸碰,它就不會瞬發。這頭兇靈的危險程度,只會在其上而不在其下。」承包商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說:「究竟如何,那就得看驍鷙的了!」 「我絕對不會靠近它!你想都別想!」倆人正說著話,齊齊轉過臉盯著我,那種眼神看得直叫人發毛,我忙甩開被緊拽的手,叫道:「你剛才不是說,別去觸動它嗎?」 「是啊,我並沒叫你去褻瀆它,可我們裏就你一個是女人,不該你去誰去?」領隊忽然目露兇光,破口叫罵起來:「你別給臉不要臉,立即照我說的做,否則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等等,我終於看出一些細節來了,註意看它的右胳臂三只手掌,在食指上均有一道很明顯的巨大傷疤,這具男屍就是惡魘裏被我附足的魏特曼!還記得它是怎麽回答二世的?因為不肯服兵役所以想要切除手指,但下不去這個膽!」眼見倆人打算霸王硬上弓,我終於慌了,反扣住尤比西奧的手竭力掙紮,叫道:「虧我一直將你當好人,原來你也想害死我!」 「啰裏八嗦的,真是吵死人了!給老子走起!」聖維塔萊領隊冷不防從背後猛力擊出一掌,我只感覺整幅人骨沖脫rou體飛揚出去,腳失去支點一下子劃出七八米遠,前額磕在澡池的池沿前,頓時失去了知覺。藥店老板全然沒料到會這樣,剛想竄走,也同樣被他天靈蓋上猛擊一掌,雙目漸漸變得呆滯,腿腳機械地往來路退卻,就這般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看你倆適才打情罵俏的,還以為你真心喜歡她呢!怎不事先打個招呼,這下搞得,醉蝶花恐怕要恨我終身了!」魂鐮不放心地掃了澡池一眼,問:「不會出問題吧?」 「她需要的是更多歷練,如果就這般死了,只能說她不夠格成為驍鷙。我喜歡她?怎麽可能?你也不打聽打聽,魅者們的流螢場我可是老主顧,什麽樣的妖女沒見過?只不過對她寄有某種特殊情懷罷了。」領隊向他揚了揚腕表,說:「你別再廢話,時間無多,咱們立即開工,來比比手段,看誰率先找出天門。」 一分半鐘後,這兩個男人以百米賽跑的速度,一前一後跑回倉庫前半段。大長老撞見,慌忙迎身上去。承包商只是鐵青著臉向她點點頭,表示天門已找到,至於其他沒工夫與夜奔者理會,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就這樣,倆人飛速下到配電間前,便見得一個渾身瑟瑟發抖的藥店老板,正依偎在女兵懷中戰栗不已,而小櫻桃則茫然地望著手中紙單在發呆。 「怎麽了?說話!拿來我看!」領隊一把從她手中奪過,口中念念有詞:「1950年6月6號,布魯塞爾。1956年4月13號,沼澤地?基路伯派本陣,一座雕刻佛頭的大山。矽基生命延續,八十年戰爭?流浪者同盟,立誌誓要奪回,他們全是優秀的人!一切都完了!」 「對不起,我才看到一半,就被踢了出來!」男子嘴唇打著哆嗦,口中連呼太可怕了。 「他的語速極快,就像一面高速快進的磁帶!我根本記不過來!」女兵將手一攤,叫道。 「你就讓我看這些垃圾信息?到底要表達什麽?」承包商吐掉嘴裏的煙蒂,一把將布雷德利從地上拖起,罵道:「真是夠了!一棋走錯全盤皆輸。問你話哪,醉蝶花呢?她又在哪?」 「她被關在一座像電視塔般的高樓裏了,我正想推門進去旁聽,就被一個須發皆白的老漢惡狠狠從高空推落!對了,這個老漢就是澡池裏的恐怖怪屍,此人正是魏特曼!」 趴在二樓鐵梯前的艾莉森撞見底下正在咆哮,好不容易等來一個間隙,便打著響指引起幾名管事的註意,說:「我與桃花翻到了一盤錄像帶,不知是不是你想找尋的四十一秒真相。」 於是,這群人奔踏而去,很快在會客間裏擠滿了腦袋。威廉姆斯打開一部70年代彩電,填入錄像帶開始播放。伴著雪花掠過,畫面中央出現了一個面容威嚴的白發老漢,男子一眼就將其認出,高叫著男屍正是此人。只見這家夥嘴一開一合,活像水中吐泡的金魚,再一查看電視音量已損壞,完全不知此人在道些什麽。而且沖著播報時間,足有一個半鐘頭,眾人大失所望,正打算離去時,波以耳闖入進來,他示意群眾們稍安勿躁,因為他懂讀唇語。 「你將帶子放緩一倍,我來慢慢解讀。」傭兵搬來一張藤椅,兩腿一翹念叨起來:「今天是寒風凜冽的一月,我們抵達了最後一座基路伯派的庇護廠,並決意再次重新營建,歸攏信念的沼澤地,去找回全部丟失的親人摯友。」 「這是幾幾年呢?」大長老饒有興趣地湊近去看,可惜錄像機型號太老舊,沒有標註年代時間這些標記。她只能通過人物衣著以及四周環境來推算,這盤帶子可能拍攝於六零年代末七零年代初,總之是十分古老的圖像記錄。 「光帶被打開了,並且絕無可能被關閉,我們流浪者同盟在此宣誓,必要重返故地,救回所有屈死的親朋好友,以另一種方式阻擋時代的爆炸,為了我們的後代以及千秋萬代!」 恰在此時,電視反光中人們的身後,忽然冒出一條像章魚般手舞足蹈的慘白怪屍,掄著長鞭觸手狠命劈斬下來!聖維塔萊領隊大呼不好,忙抓起身邊兩名莉莉絲越窗跳回一樓。時隔不久,驚慌失措的人群逃竄下來,在承包商的號令下,結成一個巨筒圓陣,各自掏出小鏡子來回地照,可惜,除了耳旁不斷徘徊的喘息聲,一星半點蹤跡都發現不了。 「點起提燈喪婦的木燈,要快!」領隊急出滿頭熱汗,推搡著拳王,自己舉起寬刃劍銃,毫無目標地指向各處。一蓬慘綠光芒自人中央升起,瞬間蓋過應急燈的紅色,將所有人的黑影映在四周破墻之上。 「一、二、三。。。二十二,」他就這般數著,猛然間發現多出一個人影,正抱著雙膝蹲在角落裏。此人瞧見被人發現,便緩緩站起身來,頓時從他背部生出無計其數的黑色絲蔓,顯得既絕美又詭譎! 「我的天哪,原來它是一只萬淵鬼!破腔狙神,孔雀!」 11:22 S 亡者之路前傳白銀之翼詞根解釋: 夜天光:夜空中呈現的暗弱彌漫光輝稱為夜天光。 黑渦局或陰燈走道:走訪兇險之地的預防措施。 壁環:最底下一層 。地窖般的鬼地方所限範圍內。 波斑水影的同行者:他是清醒的,可以從旁記錄。 瀑屍場:露棺,暴曬屍體的地方。 單曲名:Phob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