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月五十 幼驯染的不同进攻方向（松田/萩原）
按照资料摸到仁野环那位朋友的家楼下，已经是晚上九点。 一路上月退凛将简要的情报告知了松田照片，两人交换了一些想法，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案子相当棘手。 棘手之处不在于凶手采用了多么高超的犯罪手法，而在于缺乏目击者与监控记录，受害者的人际调查从各种层面上都进行的相当艰难。 他们按下电梯按钮，西新宿的旧式街区还采用拉门电梯，铁制的钢条将电梯外的景象分割成数个小菱形，楼道旧的电灯不时闪烁几下。 二楼、三楼······ 电梯外的景色如同焦黄的幻灯片播放，纵向滑动着转向下一张，每一层的场景似乎都大差不差，只有斑驳墙皮上孩子的涂鸦各有不同。 在电梯微晃着继续上升时，月退凛鼻尖飘过了一丝血腥气，她看向松田阵平，对方同样皱着眉，对她点点头。 电梯仍旧在上升······ 越过新一层的地板，楼道依旧是之前的老电灯、白墙皮，只是在滑动的画面上多出了一截苍白的小腿，与肢体下蔓延一地的暗红血迹。 白色的、黑色的、红色的······ 女人卷曲的棕发被血液凝固成黑色的条状物，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惨白，圆瞪的双眼瞳孔涣散，笼罩着某种富于死亡气息的灰蒙阴翳。 松田阵平身体紧绷，将月退凛拦在身后，他握紧拳，轻手轻脚、身姿矫捷地踏出了电梯，警惕地在四周打量一圈。 楼道用死寂回应了他。 月退凛已经熟练地扎起头发、戴上丁腈手套、穿上鞋套，蹲在女人身边开始摸索。 “这门牌号······她应该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入手的肌肤一片冰凉，但仍有弹性，白发警官试着搬动对方的关节，发现还能活动。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她退后一步，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案发现场就在这里，身后的门上插着钥匙，应该是在开门的时候被突然袭击的。” 松田阵平看着女人死不瞑目的尸体，忽然意识到如果月退凛没被自己在电车上拉住帮忙，对方或许不会死。 时间只会不断流逝，生命随之不断流失。 而月退凛已经沿着敞开的门走进室内了。 屋里空间不大，但十分凌乱。各类衣物散漫地搭在椅子上、堆在沙发上，还有柜子里堆到塞不下堆打折券与速食食品，桌上有一个残留着酱油的餐盘，应该是早上走得太过匆忙留下的。 在本身就很凌乱的房间里还是勉强能看到被翻动的痕迹，游戏视野中那个孤零零侧倒在角落的照相机显得格外突兀。 她走过去将它抱起来，相机的镜头有一道裂纹，应该是被摔过，里面的储存卡已经不翼而飞。 “是为了这个杀人灭口吗？”松田阵平站在她身后端详着相机，因为没带手套，用自己宽厚的手掌包住月退凛的手背，带动着她的手翻转这件证物。 玩家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从兜里又翻出一双手套递给他，“六号半，你将就一下。” 戴在她手上还略有余地的手套一上松田阵平的手就被崩成一张皮，甚至到了让他的手指活动受限的程度，月退凛回头的时候发现他还在和那双六号半的手套搏斗，人和手套都很紧张。 虽然在案发现场有点缺德，她还是没忍住笑了。 啊，被他瞪了。 ······ “前辈，这边的情况不太好，你让我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嗯，在家门口被杀害的。” “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等你。” 月退凛叹了口气，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今晚不用睡觉了。 即使睡觉之于她只是一种恢复数值的过程。 她摘下手套，戳了戳还在调查的松田阵平的后背，“我去趟下面便利店。” “给我带瓶咖啡。” 似乎这家伙也把自己默认进调查任务了。 ———— 熬了个大夜，嗑了蓝药的月退凛仍旧神采奕奕，松田阵平大概是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还跟着她一起翻看着卷宗。 因为昨天解决了电车炸弹犯，爆炸物处理班给他批了假，没多久消息灵通的萩原研二就开始发短讯控诉他遇到案件自己偷跑的行为。 卷发警官双腿交叠，向后仰靠在四系公共办公区的沙发背上，呈现出几分倦怠后的松弛。西装外套被他随意垫在脑后，他单手拿着手机，灵活手指在按键上快速cao作。 【你怎么知道小凛给我买了早餐？】 虽然他的那份是给九江胧月买早餐的时候顺带的。 【真过分啊小阵平，等我训练结束了一定过来找你们。】 【你别累到只能扶着墙过来。】 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幼驯染互损着，其实更多是在缓解接触了一夜凶杀案相关信息后紧绷的神经，松田阵平的手已经有好几次都不自觉摸上装着香烟的兜，但想起月退凛皱着眉略带嫌恶的表情还是忍住了。 就算是在吸烟区抽完回来，也会被她评价腌制入味吧？ 他的目光又落在月退凛身上，即使入职以后一直在面对死亡相关的烈性事件，又经历了情感上的打击，她依旧像初见时那样生气盎然精力充沛。 她一定是永远不会被打倒的、永远不会退缩的、永远守着心底的光坚定向前的那类人，公民理想中的警官形象。 松田阵平以前很讨厌这类人，他只觉得他们虚伪，甚至为此和降谷零打过架，但现在想想…… 如果当初遇到的是这样一位警官，他或许会和金发混蛋一样怀着满腔期待与憧憬入学。 ——算了吧，这种事情还是有点恶心。 他无声地笑了笑，视野中的白发少女蹭地跳了起来，风风火火冲进九江胧月的办公室，“前辈，前辈！查到第一个案件的受害者有向人贷款收债的习惯了，别墅里被搜走的物件里或许有欠条！”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整间办公室的气氛都低迷了几分，那些虎背熊腰的单身同事们抻着脑袋往办公室里瞅，却不能透过磨砂玻璃看到佳人清晰的倩影，失落地叹息着。 松田阵平突然就不爽起来，手在裤子上摩挲几下，还是摸出一根烟叼着出门了。 ———— 午休时候，萩原研二准时赶到，和穿上斗篷夹克往外走的月退凛撞了个正着。 娇小的少女捂着鼻子，被撞到胸口的、很大一只的半长发青年无辜地眨眨眼。 “让我看看撞到哪了？” 萩原研二自如地捧起月退凛的脸，微欠身子，端详着她发红的鼻尖与眼角生理性的泪花。 ……却是极美的一张脸，让他有些晃眼。 本就有些隐形颜控，萩原研二对好看的人是没有太强抵抗力的，不然他也不会从小就跟着松田阵平混，这会儿略微心虚地后撤，正好注意到另一些信息。 身后的卷发小狗皱眉嗅了嗅，“怎么有股血腥味，谁又受伤了吗？” “你为什么在围着我闻？”月退凛一把按住那个卷毛脑袋，却发现萩原研二露出窘迫的神色，脱下外套围在了她腰上。 明白了什么的松田阵平也跟着露出窘迫的神色。 只有玩家，茫然的玩家，面对半长发青年谜语人般的暗示大脑出走。 “准备什么？我什么都没带啊？” 月退凛一脸懵逼地被两人推进休息间，低头对着自己裤子上的血迹不明所以。 “小阵平，你去买。”萩原研二不知道从哪薅来一袋红糖姜茶，低着头熟练地冲调。 被他点名的松田阵平神情僵硬，像一块木讷的石头，“你怎么不去？” 玩家很想问【你们要买什么我不能去吗】，却被一杯飘着热气的姜茶封住了嘴，下意识啜饮一口，“好甜。” 那边两个男青年还在面红耳赤地拉扯。 “我留在这里能照顾小凛，你知道做什么吗？” “你不就仗着你有个jiejie……行行行，我知道了。” 松田阵平败下阵来，同手同脚地出门了。 半长发青年温柔地笑着回头，浅紫色的下垂眼中除了关切以外，还有几分被隐藏的羞赧。 【你到底在害羞什么？】 玩家试图用自己诚恳的对视告诉对方她很无知。 “疼不疼？” 她一愣，仔细感受了一下，“小腹有点酸。” 白发少女坐在沙发上，而身形挺拔的青年蹲在她脚边，眼眸温顺，像一只无害的大型犬。 脑袋被他轻轻揉了揉，“当女孩子真的很辛苦”，疑惑地听他这样说着，一个暖呼呼的玻璃水杯被塞进怀里。 裤脚被青年修长的手撂起，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触她的脚踝，“怎么这样凉？” 被他低喃着责备了，但又好像没有怪她的意思。 少女懵懂地歪着脑袋瞧他，纯净的金瞳倒映出青年褪去她鞋袜、再将冰凉如玉的脚放进自己怀里的僭越动作。 萩原研二仰视着她，细长的眉显得他风流、下垂眼却冲淡锐利的攻击性，赋予他犬那般无辜感，“很惊讶吗？” 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倒不如说至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她摸不着头脑。 “没人对你这样做过？” 月退凛乖巧地摇了摇头。 “诸伏也没有？” 为什么要提到诸伏景光？ “没有哦。” 不知道现在他又在高兴什么，玩家盯着萩原研二的角色面板，试图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样会舒服一点吧？”他又问。 确实，小腹的酸涩被缓解了。 得到了认可，他像是被摸脑袋鼓励的大型犬一样眯起了眼睛，似乎能幻视出对方身后有根毛绒绒的大尾巴欢快地摇着。 “小凛，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萩原研二知道自己只会得到肯定的答复。 “以后……这样的时候，都由我来照顾你，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为什么他照顾别人还会那么高兴啊？ 不过对她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不答应？ 月退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