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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惩人在气头上，贺虔便自作主张的把孔叙领回了家。 大是大非面前，他是要比江惩清醒明白一些的。 最起码，他不像他那样冲动极端。 人是不能把自己往死路上逼的，兔子急了会咬人，大不了就玉石俱焚。 江惩这样逼她，贺虔总是有些不放心。 起初她不跟他走，男人就编几个谎话骗人，还说起方齐，说回家好好睡一觉，等江惩气消了，我偷偷领你去看他。 这条件诱人，让她不由自主的听话。 但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呢，她不信他。 路上一直担惊受怕，反复确认，说你不会把我再送给江惩吧。 我可以死，可以被随意的送人交换。 可是可是… 可是你让我看一眼方齐，让我知道他恢复的不错。 死不死的，她说的那样轻松，好像断定了似的，江惩想看她这样做。 听得贺虔心里咯噔一下，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乱糟糟的。 可怜虫，狼狈的不成样子了，脸颊肿起来，面色也是灰白难看。 男人叹气，知道自己信用透支，不断的拿话哄她。 看她手中紧握着那个硬盘，强装镇定也抖得厉害。 一定是怕极了了的，可还要硬撑，讨价还价，说只想看方齐一眼。 “睡一觉，睡醒了我领你去看他。” “谢谢你。” “别谢我了，我不过是给阿惩收拾烂摊子而已。” 言下之意便是我不图你什么，所以你放心，好好休息。 女人乖了，依着他的意思安静了下来，背对着蜷在椅子里。 很久都没说话，但贺虔知道她没睡着，这一路走了很久，总能看见她肩膀抖动，一次又一次的拿手去擦眼泪。 到家时才看见她身上的伤，给方齐挡了一下，一锤子砸在她的肩膀上。 万幸的是那时收了力道，只是刹车不急时，才误伤了她。 没有伤到筋骨真是幸运，贺虔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可孔叙并不在意，受什么伤，遭什么罪，谁羞辱她，谁伤害她，这些事情女人通通都不在意。 如今能让她提起精神的，只有一个方齐。 不难猜到自己的结局，江惩怎么会善罢甘休，不过几日她就会被送回去。 所以恳求，突然跪在贺虔脚底，如此轻贱，又如此真挚，求求你，等我知道方齐恢复的不错，你再送我回去。 其实之前在车里贺虔就已经承诺过一次了。 或许是她不信他，也或许是她对江惩太过了解，所以如此反复，一次又一次的恳求、提起。 贺虔愣了很久，看她跪着，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走到这一步，发生了这么多，她一定是崩溃混乱的，不断的自责，说方齐不应该承受这些… 贺虔你帮帮我好吗？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怎么做你才能开心一些？ 她脱衣服，说你随意作践我，叫习宇，或者更多的人一起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你要答应我… 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名贵的宝石，不菲的首饰，一套房子，一辆车子，数不完的钱，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东西。 可她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到头来，只是想求一个平安给方齐。 她说的话通通扎进贺虔心里，这样羞辱自己，她曾经最怕最怕的事情，如今被她拿出来，当作砝码，说习宇，或者更多的人也可以… 我听话，我这次一定学乖。 我再不忤逆你们了，求求你贺虔，你帮我治好他，别再让江惩找到他。 看他沉默，孔叙慌了，说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我只有这么多，我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了。 是嫌我下贱恶心吗？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没说下去，孔叙急得掉眼泪，贺虔给人抱起来，坐在了沙发里。 女人脱了衣服，他就扯一张毯子给人包裹住。 抱着她，轻飘飘的，好不容易长了点rou，似乎正在飞速的瘦回去。 想说话，可开口就是叹气。 罪孽深重，他们把一个女孩子逼到如此田地。 摸摸她的长发，男人轻声安抚她，说别害怕，别害怕了… “江惩找到他就会杀了他。” “乖，我不让他这样做。” “我对不起他。” “这不是你的错。” 折腾了很久，精疲力尽的女人沉沉睡下。 孔叙以前的屋子空着，但贺虔还是挑了一间新的给她。 那屋子里的回忆不好， 他不想再刺激她了。 所以给她一个崭新的房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但女人睡得不好，没睡多久便醒来了，她在梦里哭了很久，摸摸枕头是湿的。 梦见方齐了，浑身是血的在她怀里躺着，人奄奄一息，临死之前还说爱她。 你爱我什么啊？ 我这种人，你爱我什么啊？ 孔叙问他，可是听不见回答了。 人死了，在梦中，死在她怀里，轰轰烈烈，了无声息。 所以她醒来，焦虑的在屋中踱步。 手机里有裴露发给她的消息，安慰她几句，又说这时的江惩恼怒至极。 你在贺虔那里吗？ 那你躲一阵，暂时不要出去。 孔叙不关心这些，伸脖子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她现在只想听到方齐的消息。 他伤的那么重，可她却贪心的，想听见他好。 说还不错，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一阵吧，好好补补。 最怕的就是杳无音信，生死未卜。 江惩还会找他的麻烦吗？ 熬过眼下，日后还有多少个日夜，是如出一辙的今日？ 不知道，不确定，所以寝食难安。 她害了他，却没有办法保他一个平安。 第二天一早贺虔看见她，一夜过去，女人更加憔悴难看，人坐在沙发上，像一颗枯死了很久的老树。 看见贺虔，她急着问起方齐的消息，他好不好？江惩还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离近了，贺虔看清她眼里的红血丝，高高肿起的脸颊更显狼狈可怜。 身上还带着伤呢，她却这样不爱惜自己。 怎么说都没有用，没办法，贺虔带她去看了方齐。 路上他提醒孔叙，说不是我不领你去，阿惩人在气头上，你想让他好，就要和他保持距离。 医院就在那里，你想去多少次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没有夸大其词，事实就是如此，孔叙如梦初醒般的明白，突然改变了注意：“不去了，贺虔我们不去了。” “真不去了？” 确实有点不甘心，一夜过去，说不惦记是假的，就算见不到人，让她听听方齐的消息也可以啊。 可是什么也没有，就连他是死是活孔叙都不知道。 她心急如焚，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贺虔便安抚她，说再等一阵吧，等阿惩气消了我再领你去。 方齐人在医院里，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伤了骨头，人还在手术室里，等出了手术室，我让那边的人拍几张照片给你。 眼下只能如此了，孔叙松一口气，筋疲力尽的说了声谢谢，最终在车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