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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察觉到压入舌下的冷玉已经消失了,似乎完全化开,不知所踪。 “我为你炼制神通玉一夜,你就是这么报答于我的?” 李凝渊的声音淡淡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江远寒仍旧看不清他,但多多少少也从对方的行事上感觉到此人倒是非常正直不阿,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想要判断一个人真正的心性,还是需要时间的。 他摆动尾巴,在水池边移动了一下,单手撑着下颔道:“是仙君的徒弟要买我,无形之中也促使了那群小人作乱,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而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难道我如今脱离族群,独自在这里,没有一点仙君的错吗?” 织月鲛只是一种灵物,在许多修士眼里,有没有开启灵智还是两说,被当作奴隶货物都属于常态。江远寒这句话要是到外面去说,恐怕当场就能惹得心性不高的修士勃然大怒,认为他强词夺理。 确实有点强词夺理,魔族也不兴连坐。江远寒心中略带恶趣味地想,他就是要为难一下眼前的白衣道人。 但这句话确实也跟李凝渊的所思所想稍有吻合,他确实觉得自己的徒弟冒犯对方,有自己管教不严之错。在冲夷仙君心里,开启灵智的灵物,有所思,有所想,便不能以货物出售。 曾经有修士捕捉小妖,私自贩卖。不料场内有大妖偶然来此,勃然大怒,搅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此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所以很难见到贩卖成精化形的妖族,但灵物却不同,究其根本,不过是因灵物修行困难,没有还手之力罢了。 李凝渊心平气和地答道:“有我之过。你所居何地,可需我送你回去?” 江远寒才不愿意去什么菩提圣境,那群和尚有什么好看的。他仔细地想了想这个身份关联的人物,总感觉鲛人的执念恐怕并不在菩提圣境之中,若说是对虞城邪修的恨意更多,倒还说得通。 只不过虞城都被眼前之人掀翻了顶,有恨也无法亲手消了。 无法确定目标和鲛人的心愿,江远寒也就先不着急,而是很不好说话地道:“不必了。仙君的玄府很好,我想住在这儿……你的弟子不是挺喜欢我的吗?” 他越是这么说,在外头抓鱼的顾琅就越觉得背后一寒,感觉师尊的神识冷冰冰地扫了过来,顿时把头压得更低。 落花仙府的鱼可全都不是凡物,也不是那么好抓的,寻常术法根本无法成功,只能靠动手去捕捉。 江远寒说话时带着织月鲛的天性气息,让人很难分辨这到底是促狭的玩笑,还是真的这么觉得。 李凝渊沉吟了片刻,道:“倒也无妨,只不过我有几位弟子常来,其中若是有蛮横无理、有失礼数者,会吓到你。” 这是待客的意思。看来冲夷仙君也没有那帮邪修说得不近人情。 江远寒在池水里翻了个身,慢慢沉了下去。他身上的织月纱贴紧身体,勾勒出淡淡的肌理轮廓,窄瘦甚至纤细的腰,还有连接鱼尾的两侧腰窝。 浅浅的泡泡吐了上来,沉下去的鲛翻了个身,若隐若现的脊背线条伴着荡漾的水波,如同一闪而逝的丝绸系带。 他冒出水池,两侧如翼展开的薄膜甩了甩水,耳后的鱼鳃闭合起来,像是一片半透明的纱贴在肌肤上,只有浅浅的一个边缘线条。 “我想喝鱼汤。”江远寒的思路有点跳,秉持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准备先讹蓬莱上院两顿饭再说,“银光鲟。” 李凝渊颔首:“好。” “我想修炼。”江远寒故作认真,心底却带着一点让对方开口拒绝的恶劣心思,他知道灵物估计是很难修行的,尤其是这种以美色和织绡见长的鲛,“你要不要教我?” 一身湿透、拎着鲟鱼进来的顾琅正好刚踩到门外,听了这句差点惊得跌下去。 会说话了?!……会说话还不如不会,哪有人敢这么对他师尊说话!他师尊动动手指,这小小的织月鲛还不眨眼间化作飞灰。不要说晚辈,就是同宗的几位仙君,对自家师尊都客客气气礼遇有加的,甚至老祖都亲自给予了师尊听调不听宣的特权,这鱼多多少少有点…… 就在顾琅暗自腹诽的时候,水池里传来第二句。 “你教的徒弟也就那样,贪婪美色,是个俗物。”小东西大言不惭,“还不如教我,不至于心力徒费无功。” 站在门口的青年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被师尊一巴掌抽出去的内伤隐隐作痛,冷汗都要下来了。 过了片刻,李凝渊的声音徐徐响起。 “修行不易,你想好了么?” 顾琅这会儿连念头都转不动了,他的师兄弟都是其他仙君代收,头一次听到师尊说这种话……不对!堂堂蓬莱上院冲夷仙君,怎么能收一个几乎不能修行的灵物为弟子! 他急得徘徊不定,虽然素来知道李凝渊一视同仁,但也不至于如此啊!不要说他们要跟鲛人为师兄弟甚是尴尬,这一件事传出去,就足以让其他仙君的门下弟子取笑调侃了。 江远寒上下看了看他,没有把对方为难住,虽未达成目标,但心情却不坏。 原来老变态开的这个什么上院,还真的吸引了一些好人来。 他伸手扯了扯李凝渊的袖子,道:“我自然要修行,但我不要做你的弟子。” 李凝渊低头看着他。 “如果我做了你的弟子,你就是长辈,这样不行。”小鲛人理直气壮,“难道你教导别人,一定要以师徒的名分吗?” “法不轻传。”对方道。 “嗯……”江远寒想了想,“那你能不能代师收徒,让我做你的师弟,这样可以吗?” 李凝渊倒不是没有师父,而且也并非蓬莱上院之中的人,但他的师父实在没有教他什么,只是略传入门之道,随后便云游多年,而且修为并不算高,已羽化多年了。 代师收徒不是不行。李凝渊沉思良久,才道:“可以。但你不可仗我之势,以我师弟的身份,高高在上,欺辱他人。” “那是自然,你徒弟别欺负我这个小师叔就不错了。” 江远寒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在说“小师叔”三个字时,语调下意识地放轻放慢了一点,好像这三个字很特殊,有一些欲言还休的特别味道。 李凝渊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没有多想。 这两人一言一语,一旁门口的顾琅已经彻底被雷轰到麻木了。他僵硬着脸,心如死灰地拎着鱼进来复命,笑得比哭都难看:“师尊……银光鲟。” “嗯。”李凝渊扫了一眼,道,“去做吧。” 顾琅艰难地点了点头。 “等一下。”那个美艳漂亮、又非常得理不饶人的鲛人唤住了他,眼睫在日光的渲染之下闪闪发光,眼眸虽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