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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诞下过一女,怀第二胎时没赶上好年头,姬氏灭亡,她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儿都陪着夫君葬身火海。 欲艳姬不仅能挑动欲望人情,更懂得察言观色,她并不认为姬轻澜说谎,所以才心下一凛——凡是未生即死的胎儿都有一口先天真气难散,很容易化为怨魂长留在阴阳两界之间,有机缘天赋者吸精纳气,百日长一寸,体内真气不减反增,往往是鬼修之中最麻烦的一类。 镜中人问道:“你为何要超度他们?” “先辈造的孽,晚生不该赎罪吗?”姬轻澜反问,“非天尊久居归墟,一定知道怨魂难入轮回之苦,我解脱他们也给自己开一道枷锁,有何不可?” “自然是可。”镜中人忽然一笑,“那么,当晚在此渡劫的人是你?” 姬轻澜苦笑道:“一场天定劫险些要我魂飞魄散,看来要修成九灵之身是妄想了。” “抹去此间痕迹和妖魅记忆的人也是你?” 姬轻澜笑而不语,手中白纸灯笼轻轻一抖,数道山精鬼怪的面目都在一阵雾气里升腾,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好本事。”镜中人赞赏了他的手段,“你既然花这么大的功夫藏匿起来,现在又为何要自曝身份?” “因为前几次来的都不是我要等的人。”姬轻澜看着那雾蒙蒙的身影,一字一顿地说道,“在下等了您很久,终于等到了。” “你一个修行三百年不到的鬼灵,认得本座?” 姬轻澜欠身行礼:“在下受人指点,自然知道一些事情。” 这一来镜中人倒真有些好奇,自从千年前破魔之战后,残存的魔族都被封印进归墟地界,就连他和欲艳姬也不过是在百多年前寻隙而出,人间不知道换了多少度日月春秋,记得三尊六将的也不过那些坐镇一方的上古大能,而这些人恨不得魔族从来不曾存在于世上,怎么会对旁人告知? 除非这鬼修真的是当晚渡劫之人,并且与雷池下的心魔有过交集。 镜中人沉声道:“你且说来。” “在下适才说过天定劫差点要我魂飞魄散,是因为七道劫雷过后竟又有九道紫霄雷当头劈下,若非雷池下那位大能出手,我已经不存于世上了。”姬轻澜面色微苦,“可惜他脾气古怪,不提前因后果也不谈救命之恩,直接将我魂魄摄到一层怪梦里去,差一点就沉沦不复,好在我没有爱恨挂碍侥幸脱困,这才得了谈话的机会。” 心魔性情乖张,姬轻澜所说的确是其作风,镜中人继续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姬轻澜犹豫了一下才道:“他说要去找乐子。” 镜中人闻言笑了起来,终于暂且放下了对他身份的疑虑:“还有什么?” “在下对他有所求,但他不愿意帮我,只让我在此等上半年,若有幸见到魔族的非天尊就能心想事成。”姬轻澜抬起头,“当时我只当他敷衍,毕竟魔族已经消失千年之久,可他说非天尊向来敢犯上苍之威,但有一息尚存就不会龟缩在归墟地界,若入世则必来寻他,而我……的确等到了您。” 镜中人沉吟不语,欲艳姬适时出声道:“你想要求什么?” “我是姬氏之后,自然要求姬氏复兴!”姬轻澜眼中掠过刻骨的怨恨与不甘,“我本该是皇后嫡子,本该是一国储君,本该令家国光耀千秋!可是天道不公,让我国破家亡、未生即死,叫草莽出身的御氏夺了国祚,我怎么能甘心?” 深吸一口气,他让自己平静下来:“万物荣辱盛衰皆有更迭,御氏开国至今已有二百八十载,如今宗室血缘单薄,朝堂内外忧患横生,已经是由盛转衰的强弩之末,我为何不能求一个家国有复?” 欲艳姬笑靥如花,她能嗅到欲望的味道馥郁如酒,陶得人心都醉了。 她柔声道:“你想我们怎么帮?又能给出什么好处?” “我要你们杀一个人,御天皇朝如今的长公主。”姬轻澜的嘴角像淬毒沾血的钩子轻轻挑起,“御氏宗室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皇族嫡传血脉只剩下一对姐弟,弟弟年少无能,唯有她天赋异禀,现在还是中天境的破魔令执法者,早晚有一日能继承麒麟印。你们现在不趁羽翼未丰杀了她,今后必定要后悔,而她一旦死了,御天皇朝必生波澜,那时中天境大乱,难道对你们不是天大的好处吗?” 镜中人轻笑一声:“本座想要中天大乱,不止这一种办法,没必要背上这因果麻烦。” “那我再加一个筹码……”姬轻澜看着那镜中的影子,仿佛要把他拓进心里去,“你们杀了她,我告诉你们罗迦尊的元神在哪里。” 第三十七章 水域 小剧场—— 暮残声:没看出来你居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失敬失敬 闻音:不必客气,其实你也有优点 暮残声:比如?(满脸写着夸我.JPG) 闻音:上得了战场下不了床(一个耿直的微笑.JPG) 暮残声:……(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来一个地法师.JPG) 百丈高楼覆深雪,千里冰原走飞霜。 这是柳素云对寒魄城的描述,暮残声在来的路上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这座城池的模样,可他没想到寒魄城的地势如此凶险,除了背后常年封冻的冰原和前方一条大川再无别路可走,若是南下者便只能从冰原取道,而北上之人就唯有渡河才可抵达城楼。 这大川乃是玉龙江中转之地,水势湍急,浩浩汤汤,河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还未融化的冰山,下方还有不少暗礁,稍不留意就要撞上船身,若不是常年在此讨生活的老舵手,谁也不敢贸然往返。除此之外,有水生的妖物蛰伏在此,种族繁多,数量无计,一旦触怒它们被掀翻了船只,就会掉进森冷刺骨的水中被它们死死拽住,一涌而上吃得干干净净,故而不管是多么矜贵的客人,只要没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就都得乖乖地抵上令牌按路程走。 穹空乌云密布,似乎是要下雨,狂风把帆吹得鼓涨,浪头猛地打来一遭,把这只普普通通的帆船狠狠晃动了几下,好在掌舵人经验丰富,水下的妖物又提前得了令信,四条鱼妖在前方为其开路护航,海藻般的头发在水中长成数丈有余,攀附在船舷各处拖动着它乘风破浪。 暮残声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那座几乎与冰雪融为一体的城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连绵的城墙像龙蛇一样盘踞在山壁上,似乎能延伸到百里开外,让人一见便生敬畏之心。 他看了没一会儿,又一个浪头打来,暮残声这次再也没忍住,扭头就吐了。 生来就在岸上走跳的狐狸,哪怕成了妖怪也晕船。 闻音披着鹿皮滚边的斗篷从舱里出来,就听见这暮残声趴在船舷上发出半死不活的干呕声,他循声过去,摸到一只直打哆嗦的狐狸。 他把狐狸抱在怀里,憋着笑:“既然晕船怎么不在舱里睡着,还偏上船头做甚?” 暮残声晕得快要奄奄一息,哪有力气回答他,寻着了暖处就变成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