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邪】村庄里的吴姓妖怪

    ＊沙雕文一则。

    从前，在大山的深处有一座村庄，那里交通落后，远离尘世，也格外地贫穷。村民们还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靠地里种出来的庄稼养活自己。但若是碰上天灾，就会有一场避不开的死亡。

    村民们每年都会向上天虔诚地祈祷，愿神仙庇佑他们一年里风调雨顺，能够有一场大丰收。可是有一年，村庄却遭受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旱灾，没有一滴雨落在他们的土地上，河流也都干涸了，村民们急得团团转。就在这时，村里一户人家的小孩儿在白头山上发现了一个山洞，她大哭着跑回来说，那里面住着一个妖怪。

    那天晚上，村里所有的男人都出动了，他们举着火把和手电筒走到大山里，当真在那地方看见一个山洞。那洞幽深不见底，男人们站在洞口面面相觑，脸色惨白。突然之间，一阵风平地而起，刮得众人衣角猎猎作响。有胆小者两股战战，几欲奔走，但闻那领头人大喝一声“站住”?，而后洞内也传出一个声音——

    “半夜不睡觉，干甚么来吵我？”

    此声一出，全场皆静，有轻微细声作响，乃是牙床开合，上下齿碰撞所致。俄而百十人呼，炬影摇曳，黄泥横飞，如有雷鸣聚于半空嗡嗡作响。

    而那声音自幽洞之中又说话：“咦？你们村子里怎么这么久没下雨了？”

    领头男人听见这话，眼里精光一闪，扑向洞口朝里大喊：“神仙老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那声音笑：“要我救你们可以，每年给我献上一个小孩，我就保你们年年丰收。”

    男人们赶回村里，连夜把消息告知了全村的人。村民们又惧又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有个大胆的人提议，把最先发现这妖怪的小孩带过去。那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人群后面，眼眶里蓄满泪水，而村民们一点点逼近她，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站了出来。

    “放开秀秀，我跟你们去。”少年是解家的孩子，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透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村民们看着他发愣，没想到还有自己要去送死的，招呼了人先绑了他，有个人压着嗓子问领头人：“妖怪说要小孩儿，这个会不会年龄大了点儿？”

    领头人嗤笑：“你懂个屁，国家法律规定，没满18岁的都是小孩儿。行了别磨蹭了，赶紧把人带过去！”

    一行人声势浩大地又往白头山赶，解雨臣被绑着走在队伍的中间，在进洞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远处轮廓模糊的山峰，想着，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再见这个世界了。

    是啊，他又哪里晓得洞里面是个读过大学好吃懒做不想呆在城市特地跑到山里来度假的狗妖呢？那狗妖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吴邪，天真无邪。他第一眼见到解雨臣就瞪大了眼睛从石床上翻身起来说：“怎么还真给我送了个小孩儿啊，我就是睡觉被吵醒了随便一说的。”

    解雨臣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他又听到这妖怪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无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解雨臣。”少年身形挺拔，在跃动的烛影间竟已初显风姿。

    妖怪笑道：“名字太难记了。你好看得跟朵花儿一样，就叫你小花吧。你上过学吗？”

    “上过小学。”解雨臣迟疑地说。

    “好，那我教你读书吧。”妖怪抬起头对他一笑，解雨臣竟以为在这暗洞里，漏了世间三分春光。妖怪又讲：“我叫吴邪。”

    除了每天固定要学习四小时的知识以外，其他时间解雨臣都是自由的，他可以随心出入这个山洞，但除了发现吴邪的小女孩霍秀秀，他谁也不想见。吴邪信守承诺，施法为村庄降了雨，只是那法术似乎很耗费他的精力，他在石床上昏睡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解雨臣一直在这里照顾他。

    他不讨厌吴邪。虽然从前他都听说，妖怪都是坏东西，是要吃人的。但解雨臣觉得吴邪是好妖怪，他永远是温暖的，可爱的，毛茸茸的，他还会教自己好多好多知识，天边的，海里的，地下的，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过，就在解雨臣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平静下去的时候，半夜时分，有个人被五花大绑地丢进了洞，吴邪和解雨臣一起翻身起来惊恐地盯着那个人，那少年反而冷静无比地挣脱了绳索，神情戒备。

    “你们要吃我？”少年对着他们冷漠地问道。

    “啊？”吴邪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脸懊恼，“你……你是村子里送过来的？你回去吧，你跟他们说我不需要再送人来了。”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快回去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吴邪又催促道。

    “我没有家人。”少年说。吴邪也怔住了，看着他站在原地，想看到像一颗山石里长出来的松。吴邪叹了口气，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张起灵。”

    “不想走的话，以后你就和他一样，”他指指解雨臣，又指指自己，“跟着我读书吧。”

    解雨臣看向张起灵，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张起灵真的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留了下来。山洞里又多了一个人，比起以前好像更加热闹了，但吴邪总觉得这两个小孩儿不太对付，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太上来。吴邪特地给一个村民传了话，让他们以后不要再送人过来了，但是没有想到，仅在张起灵过来一个月的时间之后，洞里就又钻进来一个人。

    吴邪看到这个一身黑的少年滚进来之后崩溃地大叫：“我已经在洞口设了结界了，你为什么还进得来？”

    黑衣少年挠了挠头，对他灿烂地笑道：“对不住啊，我也不知道，但是外面有人要打我，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他的身上有伤痕和血迹，吴邪见他不过比张起灵和解雨臣大一两岁的年纪，又心软得不行，便让他留下来，用法术替他治疗了伤口。

    待在洞里的期间，黑瞎子（他没有名字，一直被这样称呼）也跟着听了两节吴邪讲的课。他之前基本没有上过学，基础极差，但人却聪明极了，许多东西一点就通。吴邪给解雨臣他们讲的东西已经差不多是正常学生初三的内容了，黑瞎子竟然也能跟得上一些。

    在洞外面追逐黑瞎子的人早就离开了，但他没有离开，而吴邪也什么都没有讲。

    岁月悠长，时光在吴邪身上仿佛是停滞的，但在少年们身上不是。解雨臣，张起灵和黑瞎子都已经变得更加高大成熟，出落成了利落俊朗的模样。他们在吴邪身边都已经呆了至少两年，解雨臣则是三年。在这些时间里，他们学到了很多知识，有一天，吴邪把他们三个人叫到跟前来说：“你们都是很聪明的人类，有关于人类世界的知识，我已经传授了不少给你们，但你们不应该永远地留在这座大山里，外面还有很多精彩的东西等着你们去发现，况且有一位为人说过，实践出真知，你们去参加高考吧，尽全力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四年毕业之后，好好去规划自己的人生。在这四年里，我也不会见你们。”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山洞，离开了这个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妖怪，准确来说，是被赶出来了。他们按照吴邪的心愿，走出大山，去报名参加了全国高等学校统一考试，也就是吴邪说的高考。出乎意料地，三人的成绩都考得记号，张起灵和解雨臣都进入了全国最高的两所学府，而黑瞎子则选择去了军校。在这四年里，他们没有相互联系过对方，因为离开了那个人，他们再也不需要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以及对那个人的感情，而对于对方的想法，他们也再清楚不过了，这四年，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张起灵是第一个赶回白头山的人，那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宁静，吴邪在洞口设下的结界只需折下一点蒲公英的根也便能顺利通过，所以他也是第一个发现吴邪奄奄一息，气息微弱的人。他去到那个熟悉的想念过无数日夜的石洞里，看到青年躺在床上，几乎没有半点活人样子。张起灵慌了，他以为他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父母逝去，自己被无数凶神恶煞的人押到传说中青面獠牙的妖怪居住的地方的时候，他又一次以为自己要死。

    张起灵想尽了一切办法，在石洞里不眠不休两天守着吴邪，也等来了解雨臣和黑瞎子。吴邪是妖，人类的医疗对他没有什么作用，只能让他在休眠的这段日子里吸收尽量多的天地精华，不过幸好，最后他还是醒了过来。而他们三人从吴邪口中得知了他如此虚弱的原因之后，觉得这一切都可笑又可恨极了。

    吴邪所做经受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村子，一只小小的狗妖贪恋一座大山，因为一句没睡醒的玩笑话答应下来要守护这座山里的居民，于是就次次透支自己的生命。

    四年之后，解雨臣，张起灵和黑瞎子再一次聚在一起，第一次谈了话。

    张起灵去联系了村里的村长和外头最近的城镇的政府洽谈修建公路的问题，还有关于村子的经济发展，他在大学里读的专业本就是行政管理。而随后解雨臣与政府合作，投了几百万带了施工队过来。解雨臣在大学期间就去创业，现在已是事业成功，身家无数。而黑瞎子负责的更简单粗暴一些，他守在张起灵和解雨臣身边，必要时候，是可以用暴力直接解决问题的。

    还没到半年的时间，路就修好了，这个远离尘世格外贫穷的村庄，缓缓对外界掀开了它的面纱。但这不是结束，这是一个开始，在三人的引导和带领下，村民们学会了在网络上销售自家的农副产品，更重要的是在政府的大力扶持下，村庄依靠着自己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发展起了旅游业，它的美丽震撼了外界的所有人，人们蜂拥而至，都想要见识一下这个世外桃源。

    村民们每年不再担心受天气的影响，会闹饥荒、死人了，他们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也不再向上天祈祷风调雨顺。但村庄里仍然保留着一个习俗，在一年中的一天，会想不远处的白头山跪拜三次，据说这是因为那里曾经居住过一个妖怪庇护过他们的村庄。

    现在，吴邪还住在那个洞里，只是他再也不用担心村民们，也不用再每年耗费自己的生命降一场雨。当年阴差阳错来到他身边的少年们都长大了，但他们仍然陪伴在他身边。

    白头山，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