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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朝着成冶大师磕起了头,直至被成冶大师踹出门外。 日暮时分,残阳凄艳未退,一轮圆月已浅浅爬上山头,周遭一片寂寥。 成冶大师满头虚汗跨出了房门,方季慌忙夺门而入,却被成冶大师拽出。 “师父,他……如何?” 成冶大师瞧着方季心急如焚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无碍。” 不等方季反应,成冶大师忽然身形摇晃,跌倒在地。 “师父!”方季扶起成冶大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道防线轰然倒塌,额角青筋毕现。 “当年是我孙儿安斐离间了武帝与王爷之间的关系,害的成王被抄家灭门,两百多人口悉数被斩……独留小世子逃到灵蛇岛,我们安家后来也被灭了门,倒是恶有恶报了,师父心中有愧,师父常年在外逍遥快活,从不觉得自己……有何责任……我那孙儿尔后又害你们孟氏江山易主,是师父亲手了结了他,师父……不敢说这个秘密……没脸……” 成冶大师抬手指了指屋内,灰暗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嘴唇张了又张,喃喃道:“原来他是成王的后人……师父还清了,走了……走了……” “师父!”一声凄厉的叫声刺破了长空,众人纷纷涌了进来,谁也不敢上前,只是沉默着,直到方季将人抱出偏院,众人才开始忙碌。 大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喜气洋洋的大红绸被白幔代替,思慕园所有人都穿上丧服,一片哀伤凄凉。 园中落花飞尽,寒风打着旋儿在院中四下飘散,惨白月光从窗棂中射进来,灵堂内烛火影影绰绰。 方季遣退所有人,独自一人跪在堂前,对着漆黑木棺一边烧着纸钱一边道:“师父,是徒儿害死了您。” “师父,是徒儿起了私心。” “师父,是徒儿有负你们的期望。” “师父,您起来骂我一顿打我一顿罢……” “师父……” 堂内进来一人,带着一身春寒,缓缓在灵前跪下,一言不发,只是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方季垂着眸子,眼角余光扫到一片天青色衣角,哑着嗓子轻声道:“夜半寒凉,你回屋好好歇着。” 莫堇心中一阵刺痛,面上隐隐闪过一片凄楚,想开口,却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不管说什么,成冶大师都是为他而死,说什么都是愧疚…… 方季见莫堇不为所动,又担心他大病初愈伤了身,便起身拉着他回偏院,一边道:“偏院虽清静,可到底是冷了些,你搬到……” “我陪你守灵,别赶我走。”莫堇打断方季的话,诚恳道。 “你说过,以后都听我的,就听我一回。”莫堇又道。 方季心头一窒,是,什么都听莫堇的,这是他第一次让自己听他的吧。 你怎么能食言。 “我担心你身体……”方季松了手,克制住自己的心绪。 “灵蛇谷后人长年泡药浴,身体自愈能力较之普通人强上许多。”莫堇拾起地上的纸钱,一张一张地丢进铜盆中,火苗迅速舔上来,纸钱霎那间化为灰烬。 “让我尽点孝。” 方季不说话了,莫堇也不作声,两人默默跪着,仿佛心意相通一般,各自都明白,紧紧拉着对方一只手。 后半夜也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寒鸦,停在廊檐下叫唤个不停。 莫堇终是过于虚弱,倚着方季的肩沉沉睡去,方季终于感受到了他身体的温度,不同往昔那般冰凉刺骨。 “师父,徒儿谢谢您……” “少爷,有一大批人马朝我们这边袭来!”堂前猎鹰如是禀报。 “什么人?”方季冷声道。 “启禀少爷,是周志……”猎鹰顿了顿,续道:“还有官兵,一共约有三千人,公子,我们赶紧撤吧,只要一柱香的时间,他们便到了……” “如何撤,撤到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个人终于不再隐藏不再使阴暗手段,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你吩咐下去,带着我师父的灵柩还有下人们先走,其余人与我一同拖住他们!” “公子,你先走,我们拖着即可。”猎鹰有些担忧,倘若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在王爷面前交不了差,也是个死,况且五百多人对阵三千人,这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凶多吉少。 “方来!”方季大喝一声。 方来守在门外早就严正以待了,一听方季呼唤,赶紧跑了进来。 “我将阿堇交与你,你带他与大家一起撤,赶紧!”言罢,方季点了莫堇的xue道。 “公子……”方来架着莫堇,哭丧着脸,道:“公子你也撤吧!” “滚!再耽搁就一起死!”方季面色凝重,眉宇间一片肃杀之气。 不多一会,众人纷纷往后山撤去,方季抱着莫堇为他亲手铸造的玄铁剑伫立在园门口,月夜银辉洒在他如雪的衣袍上,说不出的泠冽。 五百多名猎鹰阻在门口,整整齐齐,威严壮烈。 周志领着肖元以及七八百江湖人行至队伍前段,后边跟着长长的一队官兵,果真有三千余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气势汹汹地闯进这片安宁祥和的地方。 周志远远便看见方季那一身胜雪的白衣,不由地心生畏惧,早早地勒停了马。 方季朝远处的周志打了一个胡哨,一脸讥诮之色:“周老爷,晚辈不过欠你一个美人,你这架势倒像是山贼呐。如此大的阵仗,莫非……当日晚辈撞坏了你的良宵……” “住嘴!”周志又羞又恨,这等事怎能说,如此多的人看着,到底是要这张脸的。 方季满脸嘲讽之色,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倒也狐假虎威了起来,早知道自己该是一刀了结了他! “姓方的,把那晚杀我孩儿的人交出来,我便留你全尸!”肖元催马向前走了几步,方季瞅到了他脸上的痦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 “少爷,属下查过了,他们身后的江湖人手里都握有双怀刃。”七九凑到跟前,轻声禀报。 “他们都是狗皇帝的人。”方季面色冰冷,心下明了,原来一直追杀自己的人都只是那隐匿深宫中的皇帝,如今不再藏藏掖掖,料想这皇帝已然作了与明王彻底决裂的打算,莫不是自己母亲的计划已被窥现。 “少爷,一会我们不必拼尽性命,属下查过了,他们是有备而来,不仅装备齐整,且都是练家子,那两千多官兵皆身着铠甲,手持**,若强拼,我们定然溃败,只需与他们周旋拖延一些时间便可撤退。” “为何他们行至不足十里,你们才察觉?” “少爷,属下失职,昨夜放纵了些,大家都醉了……”七九垂首,十分自责。 “罢了……”方季摆摆手。说到底也是自己的不是,非要说责任,自己也有,况且大敌当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