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地大小睡

    6   随地大小睡

    韩柚决定睡觉。

    客户她女儿的飞机晚点，可能要深夜才能到达。加上昨晚就没好好睡，而且有点感冒。

    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宿舍不能睡。而停尸房太凉，火化间太热，厕所太脏，值班室没床，所以，韩柚决定睡在灵堂。

    在客人身上忙活了一整天，腰很酸，就想躺着。韩柚找了张大长桌，坐上去，躺倒，一秒入睡。

    你知道深度睡眠的感觉吗？那种感觉就像没睡。啪！大脑断电，失去意识！啪！再来电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来！就这么神奇，就像一晚上白睡了那样。

    韩柚就这样。

    再醒来的时候，睁眼白茫茫一片，好亮哦。就是感觉身上有点子重。用手摸了摸，身上盖了块白布，白布上趴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啪！大脑来电了！…有人趴在她身上了？

    韩柚登得一下坐起来尖叫：“啊！！！”

    啪！一个东西倒地的声音！

    一个小孩登时一屁股坐到地上边叫边哭：“啊！！！”

    韩柚继续尖叫：“啊！！！”

    小孩继续尖叫：“啊！！！”

    叫完两人对视片刻，跳起来跑了。

    那小孩在灵堂里跑圈圈：“mama！mama！外婆醒了跑了！mama！”

    韩柚在殡仪馆里的各个房间跑圈圈：“老板！老板！啊啊啊啊！温老板！”

    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一个身着黑衣的长卷发女人，韩柚上去对着背影就是一个滑跪：“老板对不起我睡过头了，那个，客，客人好像来了，在灵堂呢。”

    那个背影不理她。

    韩柚追上去拍了拍她的肩，女人缓缓转头。

    一张酷似客人的中年女人的憔悴面孔迷惑地转了过来，韩柚心里咯噔一声。

    老太太醒了？

    还是她没醒？

    韩柚僵在原地，垂手掐了掐自己，掐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但毕竟是尸体，不可能这么变态。

    中年女人凑近，看了看她。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徐女士是吗？您来了啊~”

    韩柚感动得想要原地跪下。得救了，是她一身黑西装的温老板。

    温老板有点黑眼圈，抽了抽唇角，好像下意识想礼貌微笑，又用力憋了回去。拧着那张好看得要命地脸，愣是眉头一皱，悲伤道：“您好，到了呀。路上累了吧，可以和小朋友去那边坐坐。”

    说着将手轻轻往前一送，手里捏着个小孩的手，那小孩直愣愣望着她，和韩柚似的差点想叫妈。

    谁不想叫这个大美女妈。那小孩呆呆回到她mama手里，愣愣抬头看了看自己亲妈，又看了看韩柚，目光仍旧直勾勾回到温老板身上。都忘了告状。

    温老板边走边道：“一切都准备好了，老太太只等您了。”

    韩柚跟在老板身后，毕恭毕敬带路，四人回到灵堂。

    睡之前还空荡荡的灵堂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被布置得像模像样，黑色挽联，白色纸花，彩色花圈，红色烛光，遗照前的香炉上还插了三柱香。

    韩柚瞥了眼刚才睡的地方，桌子上原本盖在她身上的白布，如今消失了…桌子挨着一簇簇黄白色的菊花，菊花摆成圈，中心簇拥着老太太的玻璃棺材。

    所以她刚才隔着菊花与老太太并肩而睡…

    那小孩也看她看的地方，指着桌子就要向她妈叫：“mama！刚才她躺在那里！”

    温老板立刻蹲身蹙眉温柔笑道：“小朋友一定很累了吧，呵呵。是呀外婆睡在水晶棺里呢，你瞧。”

    小孩狐疑看了眼外婆，又要开口。

    温老板摸了摸她的头：“一定是太想外婆了吧，外婆也很想你。”

    小孩又看了眼韩柚，还要开口！

    温老板：“来，小韩，快给客人倒杯茶，给小朋友拿个水果！”

    灵堂上的大钟时间刚到半夜十二点，钟声响起。这个时间点，家属要守灵。中年女人抱起小孩坐到灵堂的椅子上，疲惫地合眼。

    小孩依然要讲：“mama，mama！”

    她妈：“好了，你安静一会儿..”

    韩柚赶紧送上热茶，又从仓库中准备用作贡品的水果里拿了一只苹果塞给小孩，终于松了口气，跟着温老板悠悠走出灵堂。

    才走回传达室，温老板沉默异常。

    韩柚张了张口：“那个..老板，不好意思，我，我在灵堂上睡着了…”

    “哦。”

    “睡饱了么？”

    “睡..睡饱了…”韩柚心虚道，职业生涯的危机再次袭来。

    温老板“啪！”地一手扶在墙上，神色晦暗不明。

    “老板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温老板撑着墙默默转身走到传达室办公桌旁。

    “老，老板？”

    “很好。”

    温老板从椅子上拉过一条看起来很熟悉的白布。

    “接下来换我睡。”

    温老板坐到桌上，躺倒，一秒入睡。

    你知道深度睡眠的感觉吗？那种感觉就像没睡。啪！大脑断电，失去意识！啪！再来电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来！就这么神奇，就像一晚上白睡了那样。

    温老板也这样。

    韩柚愣在原地。

    彪哥忽然出现在黑洞洞的门口，吓人一跳。手里捧着个箱子，腾出一只手冲她招了招：“小韩，来帮我折纸钱。”

    …

    再醒来的时候，耳边好吵哦，天好像也亮了一点。温老板用手摸了摸把身上盖着的白布扯上来，盖在脑袋上，遮住眼睛耳朵。

    劈里啪啦，这是要干嘛…

    “mama！这里又有个死人！”

    死人？哪里有死人？怎么又有死人？温老板跳起来，揉了揉头发，睡眼惺忪地四处张望。

    “啊！”那小孩又尖叫，边叫边跑了：“妈！妈！死人醒了！妈！”

    温老板有点想一头撞死。

    撞死之前她想先找个牙刷。刷个牙再死。

    一边刷牙一边走出去，看见门口放着鞭炮红纸乱飞，院里慢慢聚集了一些人围着看，灵堂那边冒着烟。

    彪哥黑着眼圈走过来，在震耳的鞭炮声中向她吼：“睡醒了？！”

    温老板点了点头。

    “好——那！我！去！睡！会！儿！”

    彪哥走进传达室，坐到桌上，躺倒，一秒入睡。

    你知道深度睡眠的感觉吗？那种感觉就像没睡。啪！大脑断电，失去意识…

    温老板绕过人群走近灵堂侧门，悄咪咪探头观察情况。

    穿着学生西装的韩柚举着话筒神色肃穆地呆立在台上，眼圈有点黑。

    她开口了：“各位长辈，各位亲友，大家好！

    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我们的好朋友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