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身后事【李重茂的历史遗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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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 距离入梦一事的发生转眼已有三四年,这几年间谢云流一直为平息乱象辗转各地,少有休息的时候。 “师兄。”李忘生看见负剑回来的谢云流,替他斟了一壶茶推过去,“来得正好,这是风儿刚从舟山带回来的极品石花,来与我一起品品。” 谢云流挑眉,接过那壶茶便三口两口喝了个干净,“舟山这茶还是老样子,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回去再给你捎两车来。” “两车?师兄说笑了。”李忘生听到这话,笑着摇摇头。 他接过谢云流递来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摆到桌面上,谢云流见他每样都拿起来新奇地看,就一一给他讲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这个是洛道烧陶的老头子烧出来的,我给他捡了好几天的陶泥,央了他好久才买来这么一个照着你捏的童子。” 他摆弄着其中一个道童模样的陶人,那道童身穿纯阳道袍,模样清秀,眉间一点朱砂艳丽醒目,衬得道童的其他部位竟似有玉一般的光泽。 “师兄这陶人,光泽艳丽,可是三彩釉?”李忘生叹道,“色泽亮丽,人物灵动,确实不同凡响。” “好师弟,不夸夸这陶人与你相像,却夸它手艺好,师兄我画的模当真这般拿不出手?” “不会不会,师兄这陶人做得像极了我,忘生怎么会不喜欢,只是忘生嘴笨,想不到别的……嗯?”李忘生焦急地解释,说到一半却被匆匆赶来的张钧等人打断。 张钧神色匆忙,潦草地行了一礼,便匆匆开口道:“掌门,师父!不好了,刚刚裴公子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废帝在谷口设伏,趁机掠走了顺路去看望友人的大师兄,扬言要以此见师父您一面!” 张钧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这才向两人阐述了事情的经过。 午时万花谷差人送了信来,言说是出了事情,要找谢云流与李忘生两人。彼时正是张钧在山脚巡逻,这类情报并非机密,一向是要先整理出来才能递交给掌门的,见状便收了信顺手扫了一眼,谁知却看见了洛风被俘的消息。 李重茂那人武功不高,仅有的几招还是谢云流教的,本也比不过谢云流和李忘生两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大弟子。只是这厮惯是无耻,谁也想不到他竟能找到藤原家在中原的残党来,在花谷向舟山的路上设伏,伪装成茶摊老板给洛风下了药,这才将人擒住。 洛风刚刚恢复,身体本就不好,武功虽说没废却也因为身体原因并不能大动干戈——按裴元的说法,少不得要将养一两年,等身体好个七七八八,才能继续练武修道,期间还要定期去找他复查。故而这软筋散散功散一吃,面对全盛的东瀛忍者,便没什么反击之力了。 正常来说,通常都是裴元一路送洛风出谷的,然而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那边突然多了好多病患,忙得脚不沾地的,一时便疏忽了些,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没什么事情做的弟子送他出门。 哪成想刚出谷洛风就被抓走了。 送信来时,裴元已经在谷周围找过一轮了,但可惜的是并没有发现洛风和李重茂的身影,连护送洛风出谷的那个小弟子的踪迹都没有找到,故而才发了这么一封信来,怀疑这里面的东瀛忍者插手的可能性不小。 “没事,我去一趟就是。”谢云流拍了拍张钧的肩,随手背上自己放在腿上的剑,拿过对方手上的纸条就要往外走。 李忘生想到谢云流曾经的事情,不由有些担忧。但他也知道眼下洛风的安全最重要,答应李重茂的要求让谢云流去解决问题是最佳选择,故而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在袖子的遮掩下摆弄手里的陶娃娃,并没有去看谢云流,试图维持自己淡然冷静的掌门姿态。 谢云流打开纸条,见到李重茂要求他独自一人去见对方的时候就知道不妙,回头看了一眼果真便见到李忘生低垂着头不愿看他,他想了想还是回去轻轻抱了李忘生一下,又亲了亲他眉间的朱砂,这才道: “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你莫要担心。此番我去见他,也不过是全了这些年的情谊。” 他叹了口气,“当年……我确是真心待他的,可他并未真心待我。如今这般,我早已走了出来,他却还囿于过去,执念难消。忘生,我不愿你和风儿受伤,也不愿见当年的朋友如此狼狈,一步错,步步错——若是能劝他放下执念,也不枉我陪他在东瀛住的这些年。” “你放心,这次我会多多考虑的,绝不会让你和风儿受伤。” 李忘生抿了抿唇,轻轻将他推开,身子却放松了许多,“你去吧,师兄,我相信你。” 谢云流这才对着门外的张钧点了点头,负剑下山去万花谷寻人。 * 谢云流脚程很快,但毕竟路途较远,等来到万花谷时裴元那边已经找过好几轮了,大概的方向都确定了下来。 “应当是在东北方,那边的山洞里。”裴元拿着地图给谢云流圈了一座山出来,“山腰处的山洞,万花谷的弟子们都守在外面,只不过还没人进去,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谢云流接过地图,看向不远处被标记上的山,迈步走了进去。 * 山洞里。 洛风被绳子捆住,此时仍在角落里昏睡。藤原家的忍者有几个正守在他身前,百无聊赖地喝着酒。 李重茂倒是早早得知了谢云流的消息,此刻穿着一身颇为隆重的礼服,端着身体站在山洞中央的空地上等待着。 “你们说,他会自己来的吧?”李重茂问道,没等别人答话便又吃吃笑了两声,“也对,他这般盖世英雄,从来都说到做到,除了……不!没有除了!谢兄,谢师兄光风霁月,不像你们这群贱民,定会赴约!” 过了一会儿他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抬眼望着洞口,想要走出去,迈出的脚又缩了回来,“不,不行,不能出,朕是帝王,要他来找我才是!哪有我去找他的道理?来人!来人!去门口看看朕的好师兄到没到!快去!” 他喊了半天,藤原家的忍者却不应声,反而扛着洛风进了更深处的洞窟里,俨然是不想看见他的模样。他顿时想找东西扔到地上以示自己的暴怒,却一时找不到可以摔的东西,于是站了一会儿,正要大声斥责,谁料一抬头便看见了自山洞口走来的谢云流。 少年模样的谢云流逆着洞口的光走来,恍惚间让李重茂看到了当年自门外推门闯入寝宫将他拉走的少年,他一时顿住了身形,痴痴地看着谢云流,几乎落下泪来,“谢师兄……你来找我了?你终于来找我了!你放心不下我对不对?你想帮我登基,对不对!” 他伸手想去摸谢云流的肩,却被谢云流侧过身子躲开,谢云流皱着眉看着状若疯癫的李重茂,闻到不知何处飘来的刺鼻气味,强行压下烦躁问道,“风儿呢?” “风儿?”李重茂的手僵在半空,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而谢云流在回中原之前就因为自己的事情与自己决裂,顿时大笑几声,仿佛突然冷静下来一般道,“谢云流,你我兄弟这些时日不见,我可是想你想得紧!你今日见了我,却只问我风儿在哪?” “我与你早已决裂。”谢云流看着他,语气平和,再没有决裂时的那般激动与愤怒,却更让李重茂觉得心寒,“重茂,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执迷不悟,如今还要一错再错吗?” 李重茂平静下来,看着他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挥手示意,藤原家的人将依旧昏迷着的洛风架了上来。 谢云流接过昏迷的洛风,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探,发现仅是昏迷散功,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架着洛风向外走去,最终还是轻声开口和李重茂说,“重茂,我谢云流交友,向来以真心相付。只不过当年那些人不愿同我生死相交,连你也辜负了我的信任。只不过到底多年情谊尚在,你若是真的还拿我当过朋友……” “师兄,你当年真的是真心的吗?”李重茂看着谢云流的背影,哑声道,“你若真心待我,当年怎么会狠下心来与我决裂……不,你若真心待我!你若真心待我,你谢云流一向自诩随心随性,你若是真心,你怎会在最后一刻将我送回给那叛党!忍心见我被侮辱!”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高声笑道,“谢云流,你自诩侠义无双,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你与我一起死吧!好师兄,梦里登基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国师当当的!” “你说什……不好!”谢云流一愣,转眼就见身后的洞口“轰隆”一声掉落下来一块巨石堵死了出路——而洞中其他地方竟然早已被泼上了猛火油,显然是早有预谋。 随着烈火的燃起,这洞xue也摇晃起来,眼看着要坍塌下来。 李重茂依旧在洞xue中央大笑,此刻随着洞xue的摇晃,他那身刻意装出来的皇族风范也没了继续的必要,披头散发地萎顿在原地,“哈哈哈哈……谢云流,你想起来了?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等你我结伴下去了,我定会和你说个清楚!”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块石头砸中了脑袋,顿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惊慌地尖叫起来,“师兄!师兄,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救救我!” 谢云流想到梦中之事,本欲再去问问李重茂怎么回事,几个李重茂带来的忍者却突然发难,三个冲着他和洛风而来,还有两个冲向了坐在地上的李重茂。 谢云流拔剑一挡,抬头却看见两个忍者拔出匕首刺进了李重茂的胸口,他见状便叹息一声,再顾不得其他,架着洛风一剑劈开堵死的巨石,向外猛冲而去。 裴元早带人候在洞外,见状赶紧招呼众人接过谢云流手里的洛风,随后挥笔挡住了袭向几位万花弟子和洛风的攻击,点了对方几处大xue,将人击退到谢云流那处去。 谢云流腾出手来,这三五个忍者便再不是对手,三下两下便败下阵来被谢云流所杀。 谢云流收剑时,裴元已经在给洛风把脉了。他扣住洛风的手腕,细细探究一番,这才道:“还好,救得及时,并无大碍。这散功粉蒙汗药都是短效的,排出体外后调理一番即可。” 谢云流点了点头,浑身凝滞的气势这才散了些。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洛风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风儿!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他扶着洛风的身子让他坐起来,又仔细询问了一些,这才放下心来,“此番我和你师叔当真是吓得不轻,下次再来往奔波,需得找人顾着你才是。回去之后,我和轻崖说一声,下次你再要出门,我让他带着你一起。” 洛风想到日后出门竟然要被徒弟护着,一时羞愧得红了脸,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师父我下次一定注意,您不要麻烦轻崖了。” “下次我亲自去接。”裴元点头道,“是我疏忽了,竟然中了温王的调虎离山之计。谢宗主此番回中原,帮助我等良多,想来也确实容易引起歹人不满。我亲自照顾,也算有个保障。” “既然如此,那麻烦了。”谢云流点点头,见洛风捂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裴元见状,也知道洛风或许是有什么话要和谢云流说,便也干脆不再停留,只吩咐一声让洛风随谢云流先去纯阳,他过些时日安排好谷内事务后,也带着弟子离开了此地,只留谢云流洛风师徒二人在此。 “师父。”洛风见人都走了,这才道,“那李重茂好像不太对劲。” “我知道。”谢云流想起来李重茂死之前说的话,叹了口气,“只是现在人已经死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洛风道,“梦境与现实交错,所有力量都用来复活了一个我,其余的只是略有影响,问题不大。” “只是除此之外只有另一条线有了最明显的差别,那就是您当年送他出东瀛的过去,甚至有了清晰详尽的后续——包括他叫您师兄,应当也是因为梦中曾被送上山来的缘故。” 谢云流一点就透,“你是说,因为你与我关系亲密,又在梦中活了下来,所以被梦境的力量复活,而他也同样因为多年下来与我联系紧密,却因为我的选择在梦中死去,所以疯了?” “同时接收两份记忆,又因为梦境的力量不足,造成认知混乱。”洛风点点头,“再加上他自己本就精神敏感,内力又不行,这才疯了。” “裴公子因为我的事情也对梦中的事情有所感知,我曾问过他,他说那记忆朦朦胧胧,有如雾里看花,虽然知道却并没有什么体验感。而温王殿下应当是……” “受得力量多了,有体验感,却又不像你这样,所以才疯了。”谢云流叹息道,“罢了,左右人已经死了,莫要再说他了。” 他看着已经坍塌的山洞,想起那人的尸体还在里面,便以内力做刀,草草在山洞外面为对方立了一个碑: “此番你我恩怨再无纠葛,若你泉下有知……下辈子当个普通人吧。” “走吧,风儿。”谢云流拍了拍洛风的肩,“你师叔还在纯阳等着呢。哦对了,回头让弟子们自己安排一下,上次拿来的石花茶不错,让人拉两车来华山。” “……两车?师父,您没开玩笑?” * 华山。 “所以呢?”李忘生抿了口茶,“说真的,假如再来一次,你还会……” “我会,但我会考虑更多。”谢云流道,“若是你与师父,若是我刀宗与纯阳的弟子,我的师弟师妹们陷入危险,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救,哪怕与世人为敌。” 谢云流捧着茶,没往嘴里喝,“若是与谢某真心相待的朋友,哪怕再不堪,我也想让他们能平安地活着。朋友,我自然会救,但我会记得给你们传个信。” “至于其他人……” 他出神片刻,想到了当年李重茂对自己殷切关怀下的利弊权衡,也想到了那些与自己推杯换盏引为知己,却在出事后迅速与自己断绝关系乃至于背刺一刀的所谓知交,轻啧一声: “街头的混混尚且知道为朋友出生入死,这些人却连这都不懂,又如何算得上是谢某的朋友?” 他见李忘生手中的茶杯空了,急忙给人倒上一杯,“忘生,喝茶,喝茶,这批石花是我盯着他们现采的,保证比上次的还好喝!” 屋外又飘飘摇摇地下起了小雪,叠落在空地上,留下一层银霜。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