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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方。 大雁南飞,明年春归还会回来,那个人,却是不会回来了。 附离没有派人去找,因为,他向来不是放不下的那一方。 他在湖前站的够久了,要回去继续看那些令人头疼的奏折。一抬头,蓦然看见了竹楼前的门,隐约漏出了一道缝隙。附离绝不承认他有一种隐秘的期待,但却缓缓地走了过去。 入冬了,那处小楼里没有丝毫人气,也更冷了。附离走到楼上,正对上一脸惊慌的少年。 “可,可汗……” 那少年正是花生,他早就被调到其他地方伺候,但还是思念穆千山。直到今日,攒够了银钱,偷偷塞给了管事的嬷嬷,才拿了钥匙偷偷进来看看。可没想到被可汗撞了个正着。 “怕甚?”附离看他畏缩忐忑的样子,苦笑,“站在窗户前不冷么?” 附离在房门口,都能感到透过窗,有些刺骨的凛冽寒风。少年正对着窗户,背影单薄得像张纸片。 “我想公子了……以前,公子常常站在这儿出神,有时叫几遍都不应…我想着左不过就是片湖水,不知有什么看头。” “哦。” 附离也走到那扇窗前,抬眼随意往外看去,却是怔了。 从这儿望去,正好可以看到自己书房的那处窗户。 他不喜欢中原那般窄小的窗格,让人把窗户造得宽大敞亮,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间的样子。而花生年幼,身高不够,站在窗前只能望见一片湖水。 这,是巧合吗? 未免有些太精心了。 附离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他应该想到的,那人向来喜欢清静,向阳的地方,当初又怎么会选了这里。初建王城的时候,穆千山还是在他身边做侍卫的时候,王城每一处角落,都勘探得明晰。那时候,他便知道了么? “王?”少年看身边的可汗,也和当初穆千山一般,出神地看向窗外,不由得心中惊讶。许久,才出声问道。“您怎么了?” 而可汗却是苦涩地笑了笑,喃喃道:“是我错了,我不知道,他从来不说……” 他们在一起近三年,除了自己初见他时,玩笑般地说过我喜欢你,却是谁都没对彼此说过这个字眼。 “王,您是说公子吗?……啊!” 花生小声地问,没得到回答,就见他越过窗户,纵身跃进湖里。 花生没学过轻功,忙跑到楼下去喊人,恰巧波纳湖前有一队巡逻的护卫,听了花生形容,吓得一个个如下饺子一般也跟着跳进去了。 冬日的湖水,寒意如尖刃一般渗入骨髓。跳下去的侍卫,都打着哆嗦,没多时便从湖底潜出水面来透透气。 波纳湖前已经吵闹成一团,来议事的大臣,宫女都围在湖边,接连赶到的侍卫又都一个个跟着跳下去,一时间,湖里湖外,热闹的很。花生也想跟着下去,但管事的看他年纪太小,只许他在岸边看着。 人群熙熙攘攘,吵闹不堪,花生听那些上岸透气的侍卫们说,已经找到了可汗,但可汗就是不愿意上来。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约莫得过了一个时辰,十五的满月慢慢地爬上了树梢,附离才上了岸。裕溪 在冰冷入骨的湖水里泡了那么久,男人的嘴唇冻得发白,所有人忙赶过去,拿着厚重毛毯和干净衣服。 花生注意到,可汗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柄发锈的匕首。上面嵌着温润的羊脂玉。 人成各,今非昨。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第四十八章 晋王府的墙忒高了 自击败了东突厥后,赵绪便没了继续待在凉州的理由,纵使他不舍这么快又要分离,也只得班师回朝。 在当时的形势下,并不适合儿女情长。 周沧然在此战中出尽了风头,隐隐有人称之为当代军中的第一人。说赵绪没生过后悔的念头,是不实际的,他确实想过自己之前如此决定,是不是真是给自己铺上了障碍。而周沧然回京之后,拜将军印,声名显赫,却成了个两面的刺儿头,既不亲近自己这边,也对太子那儿爱答不理的。刚开始那几个月的时候,赵绪上朝时都能感到那对父子俩之间的低气温,周沧然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弄得周老太傅慢慢的也气得不说话了。 说罢了周沧然,便是江云涯。徐敬言在军中近十年,名声是早就起来的了,便是他七八岁刚随军时,也是个小校尉。而江云涯,却是实打实,自一介小卒,慢慢升到镇守西凉的副将之位的。 凉州江郎,风姿独秀。 这句话也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了,最后却是越叫越响,连孙道都知道这八个字了。 在东突厥一战中积下的战功,再加上于凉州城守卫三年的资历,江云涯升迁之快令人诧异。 没有人说,这是晋王在背后关照的结果,毕竟,战功和能力是在明面上的,聪明人要做文章也不会从这个方面下手。 凉州一别,辗辗转转,却是近了三年。 三年来,只有每年武官进京述职时,两人才相聚几月,大多数时间,是靠书信答意。 赵绪不急,即使他有能力在京中给江云涯铺好道路。 但他知道,这般,师兄自是不愿的。江云涯是要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路,赵绪便在他背后,支持着他,同他一同建造他们最坚实的基础。 欣慰的是,老天总是不会让有情人相隔两地太久。 佑德元年,大赦天下。太子与晋王各任左右监国,太尉,中书令,天策府上将三臣辅佐行政,其中周太尉居首。同年,对立了战功的将领及文士,按功行赏,分封京官。 自此,又辗辗转转数月,终是让两人又见了面。 得知江云涯要被调往秦镇南手下时,赵绪走路都差点要跳起来了。他们幼时在岐山上时,就曾说过,要么不随军,要么就一定要做天策府的男儿。如今,师兄在西凉贫瘠之地数年,终是了却了一桩心愿,赵绪实在是替他高兴。 江云涯新封的府宅恰好与晋王府处于一区,中间隔了一两个小巷。这般时常“串门儿”,赵绪对此间坊市的各条小道都了熟于心了。 而两人分隔几年,相见之后缠绵之意暂不在表。 又二年,朝堂局势渐渐稳定,太子,晋王两足鼎立,然重大朝事决于圣上。徐敬言在孙道身边,兼任副将,而江云涯,则由于之前积累下的名气及自身的能力,慢慢任到了天策府长史一职。 这一年,草长莺飞,春意暖人。漫天飞舞的杨花弥漫在整个长安城中。 赵绪正懒洋洋地倚在正厅的榻上,翻看着一本春词小调。众人见惯了自家王爷私底下懒散的样子,不觉得有什么。 “殿下,府外有人求见。” 赵绪正看到春困,有了睡意,就听到林管家的通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