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清水跑剧情,霍嬗出生
霍去病今岁第三次回到了长安。他又得到了益封,他不在意这个,他只想尽快回到大将军府,回到舅舅身边。卫青腹中胎儿应有七八个月了,正是行动不便的时候,即使仆人再多伺候再周到,也不能让霍去病放下担忧的心。 霍去病匆匆回到大将军府,府中却是安安静静空荡荡,不但卫青不在,连那三个便宜表弟都不见踪影。霍去病大骇,惊疑自己不在长安期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抓住路过的家仆,他们也摇头只道不知。 霍去病心急如焚时,一内侍来到大将军府,来者是刘彻身边的老人了。内侍告诉霍去病,大将军有秘密军务在身,需暂离长安,陛下怜三位小君侯年幼无依,将他们接到了姨母身边,如今身在未央宫。 “大将军如今在何处。”霍去病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他想不出来有什么样的秘密军务需要身怀六甲的舅舅去处理。 内侍恭敬双手捧着一枚精致锦囊,呈到霍去病面前,“陛下言,大将军便在此处。” 霍去病挑眉不言,抓起锦囊扯开束口,从中倒出一张布帛,抖开布帛,是一张简易地图,没有具体的地形描绘,只有弯弯绕绕东扭西拐的路线示意,偶尔点缀几个标志性的建筑或丛林湖泊。 “无不无聊。”霍去病嘟囔着把布帛掖进衣襟中,向内侍简单点头告别,命下人牵来爱马,翻身而上,急匆匆又纵马离开了大将军府。 初冬的气温并不算太冷,刘彻还是让人在房间里置了几个小火盆,卫青嫌燥得慌,想让人把窗户推开吹吹风,伺候的人还没摸到窗沿就被刘彻呵止了,“卫青!你现在是能吹冷风的吗?” 倚在堆叠的软枕上的卫青放下手中的竹简,面露无辜望着刘彻,“陛下,我都快出月子了,哪里就那么娇弱了!外面的菊花都开了,我就想闻闻香味儿嘛,我都在房间憋了快一个月了,就把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好不好?” “胡闹!想看花朕叫人搬进来就是,今天的汤喝了么?”刘彻向门外一扬下巴,内侍立马心领神会,挑选开得最好最艳的菊花送到大将军房中。 卫青讪笑着将书卷又拿起埋头苦读,“陛下我一卷书还没看完呢,看完就喝。” “一边看一边打瞌睡,再给你半日也看不完,朕还不知道你,嫌这些汤汤水水的味道寡淡难喝。朕也没让人多给你准备下奶的汤水,多是补身通气的,这也不愿喝,别以为朕没发现你上次偷偷把鸡汤塞给那小哑仆喝了,朕是给谁cao心呢?”刘彻絮絮叨叨数落卫青,“罢了,既不愿喝那就起来走动几圈,侍医说适当走走有助于身体恢复。” “诶,臣躺得骨头都酥了,这天天躺着比行军打仗都累!臣想骑马了。”卫青高高兴兴应了声,手臂撑着还不太灵活身子挪到床榻边缘,费力伸长手臂去够不知何时抛到挺远处的鞋子。 刘彻啧了一声,走了过来蹲下身,“在这别苑不问世事的这段日子,你是愈发散漫没规矩了,左脚。鞋都不知道摆正么?右脚!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臣只是想到刚看的故事正巧也和鞋履有关,说百越那边有个姑娘,受到继母百般磋磨,机缘巧合下得了一双金履,后来金履又辗转落到了邻国国主手上,国主找金履的主人,只有这个姑娘穿上了,两人因此定了情。”卫青抓着刘彻的手臂借力,才站定在地面上。 “青青讲的颇为有趣,后续呢?”刘彻搀着卫青慢慢在房间里兜圈子。 “后续?臣没看完呢。大抵是个幸福美满的结局吧。”卫青眉眼弯弯笑着,原来尖尖的下巴如今富态了不少,外人见到他只会想到中年发胖,倒不会往怀孕这种离奇的方向联想。乍胖乍瘦的现象已经在卫青身上发生了四次了,万幸并没有人起疑。 刘彻煞有其事点头,”嗯,这故事不错,朕要记下来回去讲给孩子们听,说当年朕刻了一枚大将军印,全国找这枚金印的主人,可没有人能拿起这枚金印,后来有一个放羊少年拿起大将军印,怎么就这么刚刚好呢!原来卫仲卿就是金印的主人啊!” “陛下真是惯会编排人,亏臣还在认真思考怎么向南征伐两越。”卫青轻轻在刘彻手臂上拧了一把。 “好你个卫仲卿,看人家一个故事就把人家的地惦记上了。”刘彻故作惊叹。 卫青挑眉,“那陛下不想要(这片领土)吗?” 刘彻嘿嘿笑起来,“那还是想要的。不过南方多瘴气,青青不必亲自上战场,留在后方坐镇就够了,让你的校尉们去就够了嘛。或者让霍去病领军?” “对哦,陛下不是说去病不是已经回长安了,怎么他还没过来?”卫青有些疑惑。 刘彻有些心虚又马上理直气壮起来,“你给他生孩子,我还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引他多绕两圈冤枉路怎么了!” “是啦是啦,臣这段时间委屈陛下了,陛下朝政那么忙,也不忘时时来照看臣,比臣生登儿时都贴心,陛下天下第一好了!”卫青用手指揉刘彻手背让他消气,“可陛下若留了路线图,我想去病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赶过来了。” “哼,还不是因为……罢了,你倒信任霍去病,朕精心画的七弯八拐的路线图,他照着跑一遍赶到这儿,怎么着也该到日暮时分。”见卫青有些倦了,刘彻将他扶到绕到榻上侧卧。 卫青饶有兴致抓起一把棋子在手里把玩,刘彻绕到另一侧落座,也抓了几粒棋子在手上,随意落了一子,“怎么,想下棋了?” 卫青笑了笑,“臣觉得这盘棋下不完,去病就该到了。” “就你那十几年如一日的棋艺,”刘彻无情嗤笑,“哪里来的自信能和朕鏖战许久的?” “那臣和陛下打个赌好了!”卫青双眼灵动四处乱瞟,思考应该赌个什么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臣若是赢了,便要挑一朵开得最好的秋菊亲手簪到陛下冠上,陛下就是回未央宫也不能摘下来。” “那便依仲卿所言,朕若是赢了,朕也要摘下那朵花给仲卿簪上,但会给你梳上如今最时兴的飞仙髻。”刘彻伸手摸了一把卫青rou嘟嘟手感超好的脸颊rou,“还会亲自给你描眉涂脂,让你嘲笑朕的审美,说八字眉不好看。” 卫青肃容坐正,挽起衣袖,“那臣可得认真思考棋路了,至少拖延到去病赶到。” 霍去病赶到此处别苑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路线图虽是七弯八拐错综复杂,但霍去病天生的方向感很快就判断出目的地离长安并不远,只是画图的人增加了许多无谓的干扰项。 别苑看上去并不起眼,像寻常豪富人家的宅院,霍去病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个哑奴,比手画脚阿巴阿巴交流了半天,霍去病还是没弄懂对方是什么意思,哑奴很坚持不放霍去病进去,霍去病看他惊惶瘦弱模样又不好强闯进去,好在管事的很快赶来了。 管事是个能说话的,只是声音较常人更为尖细,他不着痕迹向霍去病见了礼,用衣袖擦去额上的汗,带霍去病去陛下及大将军所在的内院。沿途所见的奴仆大多都是哑仆。 面对霍去病的疑问,管事讪讪解释是陛下安排的。大将军身子那种情况,总归是惊世骇俗,要避人口舌那便从源头解决问题。之前几次也是在这处别苑待产,直到婴孩满月才搬离此地。 霍去病没有多问,他此刻只想早点看到舅舅,不知这段时间舅舅是否安好,是否会想他。越走越快的霍去病几乎是一路小跑了,矮胖的管事迈着短腿艰难跟在后面追,简直不知是谁给谁带路了。 看到霍去病推门而入,卫青惊喜万分,状似不经意将手掌里攥的一把棋子撒到棋盘上,向去病招手,“去病你来了!快过来让舅舅看看,有没有受伤?” 刘彻挑眉看被完全打乱的棋局,“还会耍赖了?” 卫青歪头向刘彻吐舌,“目数还没有数完,这盘棋就是没有分出胜负,这赌局臣可不算输。” “行吧,你看上哪朵花了,朕让人帮你端进来。”刘彻扬起下巴向管事示意让他听大将军的命令将卫青属意的菊花搬到近前,又转过身对霍去病说,“你舅舅如今行动不便,你蹲下来让你舅舅好好看看。” 霍去病依言蹲到卫青腿边,抬头望向卫青,却在目光扫过卫青平坦的腹部时卡了壳,“舅舅,你,孩子,怎么?” “不小心没揣住,就生下来了……现在由乳母在照看,我让人给你抱过来。”卫青简单把问题略过去,双手捧着霍去病的脸颊,怜爱地替他把一缕散乱的额发捋到后面,“你呢?此次出征有受伤吗?” “并未,匈奴人早就被吓破了胆,看到我带兵出现,浑邪王的大军想逃跑,被我斩杀了八千人后,便提不起反抗的心了。这可是我出征以来最轻松的一次了。舅舅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霍去病抬起双臂向卫青展示自己吃好睡好身体棒。 卫青知晓深入敌营,镇压住数万大军让他们不敢生出反心,并不像霍去病说的那么轻松,但他并未戳穿,只是欣慰点头,不住喃喃那便好那便好。 管事将那盆“华峰烟雨”搬了进来,这盆菊花的花型饱满,色泽偏金,看着十分霸气,外围的花瓣稍长飘垂,末端却微微勾起,内围的花瓣卷曲抱在一起不露花心,是十分珍贵的品种。卫青不见心疼,拿起金剪刀,将开得正艳的花朵连枝剪下,又笑着看向刘彻。 刘彻走到卫青身边躬身,让卫青不费力将花簪到他冠上,“好啦,簪好花朕就回宫了。”他语气有些酸溜溜,“让你们父子三人好好独处。” 临出门刘彻又顿住脚步对霍去病说,“朕想了想,有些事你舅舅肯定不愿意告诉你,他身体构造本为男子,骨盆狭小,孕育子嗣很是艰难,听见你弛入浑邪王大军的军报时情绪激动,早产了。”刘彻眯了眯眼睛,面色不善,“你舅舅流了很多血,恐怕比他这辈子上战场受伤流得都多,他现在身体还没养回来,你少拿你那崽子烦他,有事找乳母去,朕走了。” 霍去病将刘彻恭敬送至出别苑大门,折返回来时,乳母已经将孩子抱了过来,由卫青抱在怀里逗弄 霍去病走到卫青腿边跪下,趴在卫青大腿上,“原来这么凶险,舅舅受苦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 “是陛下在危言耸听,哪有那么夸张,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不看看宝宝?长得可像你小时候的样子了。”卫青一边哄着要哭不哭的躺在臂弯里的小的,一边安抚趴在膝盖上死沉死沉不撒手的大的。 “不看。”霍去病堵着气把头撇向一边。 “舅舅生都生完了,你不认也晚了。还等着你给取名呢,你说是姓霍好还是姓卫好?或者,给陛下送到宫里,跟着他姓刘?其实陛下挺喜欢这孩子的,说长得壮实,只是那天他着实被吓着了,看着这小东西就有些心理阴影,但多相处些时日肯定就好了……”卫青向霍去病开着玩笑。 “不许!”霍去病抬起头向卫青龇牙,露出两颗略尖的犬齿。卫青没忍住噗嗤笑出来,霍去病怎么为人父了,这看起来还是和小时候叭嗒叭嗒甩尾巴的小狗崽样没什么两样。 卫青轻轻戳了一下怀里婴孩的小脸蛋,又伸手去戳霍去病相似的面容,将霍去病注意力吸引过来后,直接把孩子塞到他怀里,“给,抱着。” 战无不胜的骠骑将军霍去病一时身体僵硬着不敢动弹,只觉手里好软好小一团,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好一会儿才在卫青的指导下放松下来。 此刻才认真扫视了怀里小rou团的长相,看着那脸颊胖得嘟起来,眼睛也不睁开的小东西,霍去病陷入疑惑,“舅舅,他哪里长得像我了嘛!我有这么胖吗?” “哈哈哈,小孩子能吃是福嘛!他生下来时不足月,可小一只了,像个小猴子似的,我还怕养不大呢!你小时候我们家条件还不好,你也瘦瘦的一只,就这么大一丁点儿,看上去就是很像啊。”卫青双手向霍去病比划。 “那就叫他小猴子好了。”霍去病继承了他舅舅取名不走心的传统。 这回倒是卫青不同意,“太敷衍了,认真想想!” “把小猴子倒过来?叫子侯?大名我得认真想想,舅舅不要着急。当然得姓霍,不然我那辛辛苦苦挣回来的冠军侯,不就便宜了陛下,让他又收回去了嘛!”霍去病嬉皮笑脸抱着他儿子转圈圈,过了别扭期,初为人父的激动还是袭卷了霍去病,让他想手舞足蹈,想放声高歌。 “呸呸呸,说点吉利的。你才多大,怎么就说起封国继承这种事来了。嗯,你儿子这吭吭哧哧的,是不是饿了?”卫青摊开手想把孩子接过来喂点奶。 霍去病却直接转身将孩子放到乳母怀里,示意她抱着孩子离开,自己赖到卫青旁边,“舅舅答应过,出奶后先喂我的,那小东西让乳母照料去。” “跟你儿子抢食,羞不羞。”卫青虽然在臊霍去病,解自己衣带的动作却毫无迟疑。 霍去病缓缓靠近,涨大了相当多的乳首红彤彤如新鲜的花椒,散发着着阵阵奶香。霍去病抿唇轻轻吮吸,没有想象中那么甘甜,只带着淡淡甜味,乳汁特有的滋润顺滑感充盈着霍去病的口腔,他吮吸的力道逐渐凶狠起来。 卫青有些疼,抽空乳汁却又有些别样的畅快与轻松,他没有推开霍去病,反而用手托在下方,方便霍去病更好动作。 终于得偿所愿的霍去病双手揽住卫青的腰,小心靠在卫青的腹部,“从很久之前开始,在我偷看到舅舅给登儿喂奶时,我就一直想象也许有一天,舅舅也会抱着我,喂我。” “然后你来找我,说你得了一匹好马,约我去跑马。”卫青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发展出rou体关系的那一天。 霍去病有些心虚把头埋在卫青胸前,明白舅舅看破了自己当年玩的那些小伎俩。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卫青轻描淡写扔出惊雷,“你看我时,眼睛亮闪闪的像会发光,只是我以为你会像大多数人一样,默默把爱意埋在心底,直到走出对我的恋慕,所以你没表示,我就当做不知道。” “不过仔细想想,”在霍去病惊疑的目光中,卫青慢悠悠道,“在发现了你对我的恋慕后,我没有推开你冷落你,默许了你所有的亲近举动,再往前想,是我对你足够好让你动了心,也是我没有划出明确的感情界限,而最开始也是我看到两岁的你,主动向jiejie提出留下你。” “舅舅?”霍去病有些发懵。 “也许你我之间,先动心的那个人,是我。”卫青食指按住霍去病的嘴唇,“是我引诱着你落入不伦的深渊,所以你完全不必有彷徨和愧疚,也不必菲薄我对你的爱意。当初我说等你立业成家时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今你已是军功赫赫的冠军侯,霍去病,你还愿意同我继续沉沦么?”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