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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起来略微粗糙,是不太讨喜的触感,特指在床上的时候。 陈最一垂下眸子,忽然有些失神。 他身上,陈与桓喜欢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用来留住这个人的卑微筹码。 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这些筹码,哥哥会不会不要他了? 这样想着,陈最一心里越来越乱,好像那一小片薄薄的痂是多么严重的问题,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擦着头发,走出了浴室。 室友徐浩承在放外音打游戏,陈最一不想和他对上,低下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床边,湿着头发,直接爬上了梯子。 拉开床帘,里面的状况根本不忍直视。 他原本藏在抽屉里的润滑剂,全都被洒在了床单上,还有几个拆开包装的安全套,黏糊糊的一大片,枕边的玩具熊也没能幸免。 陈最一感到一阵反胃,拿着玩具熊下了床。 徐浩承一边哼歌一边cao纵游戏里的人物,陈最一忍无可忍,用力扣上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徐浩承阴阳怪气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抽屉里都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不小心弄到你床上了。” “不过,你应该也很习惯吧。” 拙劣的谎话,赤裸裸的针对。 胃里又是一阵绞痛,陈最一根本没有力气继续和他对峙,只能先处理一下惨不忍睹的床。 他尽力无视着痛感,心想,还是再忍一忍吧,明早就能见到哥哥了。 这时,季凡拍着篮球回来了,看到屋内的场面,陈最一背对着他清理玩具熊上的粘液,睡衣被发梢上的水打湿了一片,徐浩承则一脸戏谑地靠在旁边。 季凡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里无端一阵烦躁,他把篮球用力砸在地上,扯着徐浩承的衣领,强忍怒意。 “cao,有意思吗?” 徐浩承一个肥宅,哪里是体育生的对手,当即就怂了,只是嘴上依旧不服输。 “不是,老季你急什么啊,怎么着,你跟这婊子睡过了?” “他床上功夫怎么样啊?好cao吗?” 季凡被激的红了眼,直接把人摔在了地上,扑上去,在脸上补了一拳,咬着牙说:“我cao你妈的,滚。” “行啊你季凡,你他妈为了一个婊子,跟兄弟动手,算我看错你了。” 徐浩承捂着鼻子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陈最一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抱着玩具熊,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季凡也没理他,一把拉开他的床帘,看清楚里面的一片狼藉,低咒了一句,看都没看陈最一一眼,转身往外走,说:“今晚你睡我的床,我出去。” 宿舍里猛然安静下来,陈最一才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他浑身都在发烫,感觉却是冷的要命,伴随着胃里一阵阵的痉挛。 他匆匆换上牛仔裤,套上卫衣,准备去医院输液,想着如果明早就能退烧的话,就可以穿着这一身,直接去找哥哥。 刚打开宿舍的门,陈最一就冻的直打哆嗦,抖着手锁好门,一回头,看到季凡靠在走廊尽头,指缝间夹着明灭的火光。 季凡也看到了他,两人隔着走廊里几盏昏暗的白炽灯,默默对视。 “那个……”陈最一走了过去,踟蹰着开口:“谢谢你,你去睡吧,我出去一下。” 他在睡衣外头套了一件连帽卫衣,白色的,款式宽松,胸前有漫威英雄的印花图案,兜帽扣在头上,显得整个人格外的小,像十六七岁的高中生。 而季凡甚至比陈与桓还要高上几公分,体育生健壮的身体不输练家子,和他对视,总能让陈最一体会到一种压迫感。 即便知道季凡并不是坏人,他也还是想快点缩回自己的生态球里,他急需要补充一种名叫陈与桓的养料,不然,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季凡好像是说了什么,但他没有听清楚。 陈最一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眼前季凡的脸甚至都有了重影,他扶着墙,忍过胃部袭来的绞痛,嘴唇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陈最一!” 失去意识之前,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大喊他的名字。 会是哥哥吗? 是哥哥来救他了吗? 被抱起来的时候,陈最一闷闷地笑着,把头埋进那个人的肩窝,鼻尖隐约熟悉的味道,让他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哥哥……” 是哥哥来救我了,一定是的。 ? 气味是带着情绪记忆的,就像过时的旅游地图,唤起记忆中相机镜头定格过的一桢画面,将人带回过去某个时间节点。 就比如,陈最一常常会在被烟草的味道包围时,闻到来自青春期的迷惘。 缠绕着青春期的那缕味道,是薄荷味大于烟味的万宝路黑冰,淡淡的,将他从寒冷冬日带回过去的许多个夏天。 十六岁的艳阳天,阳台上的校服T恤被风吹得鼓起来,旁边是一件白色的衬衣,风经过时,两件不同尺码的衣服便湿漉漉地紧紧贴在一起。 从某个角度看,很像是大号的衬衣将小号的T恤抱了个满怀。 风是无意为之,那个场景却被人刻意记住。 刺眼的光洒进来,陈最一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的练习册上印满数学题,他撑着下巴发呆,愣愣地盯着阳台的方向。 后来干脆放下笔,走到阳台,看一场漫长的日落,等一个晚归的人。 陈与桓换下来的衬衣,他会偷偷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改用手洗,再和其他衣服一起晾在阳台。 他那时还不懂这是占有欲衍生出的癖好,他只知道,他好喜欢陈与桓身上的烟味,好喜欢一点一点,用洗衣液的清香盖过烟味的过程。 少年时代,习惯性通过零碎的光点来认知夏天。 诚然,夏天本身就拥有足够多的记忆点,比如太阳直射柏油马路,蝉在梧桐叶间疯唱,午后酣睡时的短暂阴影,傍晚时分扬起衣摆的风。 但对于陈最一来说,夏日一切的一切,guntang或灼烈,都比不上陈与桓带笑的脸。 陈最一的夏日只有一个光点。 十五岁的夏日,他偷吻了哥哥,心头小鹿乱撞,慌张又甜蜜,构成他思春期的焦点。 十六岁的夏日,他偷拿了哥哥的白衬衣,用来自慰,把沾满烟味的衬衣盖在脸上,一边疏解欲望,一边剧烈地喘息,他甚至想,就这样溺死在陈与桓的味道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十八岁的夏日,他和哥哥说了我爱你,没有得到那句我也爱你,但他不后悔。 我爱你,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我爱你,是我宣之于口的秘密。 会有一个夏天,盛大充沛,没有尽头,成全我,让我把光点捉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