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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土豆,蒸米饭的时候总是控制不好水量,会做的菜也只限于土豆丝和番茄炒蛋。 从来没进过厨房的意气少年,就这样一点一点摸索,手指不知道被刀割破过多少次,后来真的练成了一手好厨艺。 陈最一比谁都清楚,哥哥全是为了他。 粥凉的差不多了,陈最一舀了一勺,刚要往嘴里送,恰巧碰上医生来查房,看到他手里的粥,差点气晕过去,对着陈与桓又是一顿骂。 “你有没有常识?没看见旁边写着禁食吗?病人现在只能输营养液,你是想再把他送进抢救室吗?” 陈与桓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昨晚陈最一在抢救室里的时候,他明明就在两条街之外盯梢,不过几公里的距离,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能为他做。 到头来,他给陈最一的,只有迟到的、自以为是的关心。 医生离开以后,陈与桓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把粥倒掉了。 陈最一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扯住他的袖子,说:“哥哥,你别生气,是我错了……” 陈与桓心中酸涩无比,他想,他的陈一一有什么错,怎么能轮到他反过来安慰自己。 他克制着情绪,给陈最一盖好被子,拉上床帘,“早点休息,你现在需要多睡觉。” 可是陈最一不敢睡。 和被动昏睡不同,他害怕闭上眼睛,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满眼空洞的白,这些是他最不愿回想起的噩梦,就连陈与桓的灼灼光芒也无法照耀到这片阴冷贫瘠的土地。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他说:“哥哥,可是我冷,这里真的好冷啊……” 病房里的温度偏低,陈最一还在发着低烧,感觉冷也是正常的,陈与桓不假思索道:“你等等,我找护士给你加床被子。” 看到哥哥要转身,陈最一一下子慌了,拉住他的小指,是万分恳切的姿态。 “不,不要,我不要被子,我要哥哥,哥哥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求求你。” 陈与桓顿了一下,把陈最一的手塞回被子里,“床太窄了。” “不窄的,我很小,我可以缩起来,”陈最一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一块空位,继续说:“哥哥,陪我睡好不好?我真的好冷。” “我陪你就不冷了吗?” “嗯,只要哥哥在,我就什么都好了。” 陈最一的眼睛湿漉漉的,像雨天里找不到庇护的小花猫,怯生生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能带我回家吗。 不同的是,陈与桓没有多余的温柔去分给一只路上偶遇的猫,可他永远无法拒绝陈最一向他露出柔软的内里。 因为只有他知道,那是怎样一份伤痕累累的天真。 他的犹豫不过几秒,便决定脱了鞋上床,旁边的人马上贴了上来,身体还有些烫。 蓝色的床帘遮住病房里昏黄的光,制造出一个不够隐私的空间,但对于近在耳畔的密语而言,却又恰到好处。 陈最一紧挨着哥哥,两个人之间隔着厚厚的被子,就这样,他被浓密的安全感包围,恐惧的神经很快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揪紧心脏的感觉。 他好爱哥哥,爱的快要死掉了,有没有人能来救救他。 他的呼吸扑在陈与桓耳边,声音很轻,听不出几近崩溃的情绪。 “哥哥,我很快就会好的,真的。” “是因为见不到你,我才会生病的,哥哥在的话,我就全都好了……” 陈与桓原本只是听着,只当陈最一是在撒娇,渐渐的,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劲。 陈最一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胡话似的,甚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话语间带上了哭腔。 “我好想你,哥哥,每一秒都在想你,我怕你嫌我烦,不敢去找你,哥哥每天工作那么忙,我不要做哥哥的累赘……” “我好难受啊,哥哥……你还要我吗,哥哥……” 陈与桓越来越担心,把闷在被子里的人拉出来,看到他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眼眶蓄满了泪,纤瘦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他问:“陈一一,你怎么在抖?哪不舒服?说话。” 下一秒,陈最一的胳膊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伸出来,勾上了陈与桓的脖子,宽大的袖管滑下小臂,手背上还贴着止血胶布。 “哥哥,你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 陈与桓顿觉如鲠在喉,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任由陈最一埋在他颈窝里,哭的可怜,小水龙头似的,哭湿了他胸前的布料,右手把他的衣角揪的皱巴巴。 半晌,他终是搂住了陈最一,把人狠狠按在自己胸前,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尖。 “乖,别哭。” ? 很多年前,陈最一还是襁褓里的奶娃娃,娇气的很,不被人抱在怀里就呜呜呜哭个不停,奶嘴不管用,玩具也不管用,就是要人抱着。 父母成天在外奔波还债,把弟弟完全丢给陈与桓,可他那时也是个孩子,陈最一刚一咧嘴哭他就没辙了,只能一连几个小时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晃着,哄他不哭,哄他睡觉。 陈最一长到四五岁,终于理解了和哥哥之间的年龄差距,明白为什么哥哥比他高那么多,为什么哥哥可以轻松把他抱起来,为什么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有一次他突发奇想,问陈与桓:“哥哥,我出生那天,你在做什么?” 陈与桓想了想,说:“那天,为了给陈一一小朋友庆祝第一个生日,世界各地都有烟火表演,我看到了,整个夜空都被点亮了,特别漂亮……” “可是,为什么要给我庆祝生日?”陈最一茫然地眨了眨眼。 在他的认知里,生日并不代表好日子,没有蛋糕和礼物,没有吹蜡烛许愿的环节,只有mama冷着脸说:“贱东西,真后悔当初把你生下来。” 陈与桓俯身刮了一下他的鼻头,笑着说:“因为陈一一是很珍贵的小孩,全世界都知道。” 十岁的年龄差接近一个断层,当陈最一还没能对世界产生完整的认知时,陈与桓已经被迫走出了保护伞。 他知道所有的童话都是不真实的海市蜃楼,他没有太多温柔,对自己,对世界,但他还是愿意送给陈最一一个美梦。 很多年后,陈与桓才明白,原来他的心,一早就被陈最一拿捏好了,这辈子注定要输给他。 陈最一如愿得到了哥哥的拥抱,却又贪心地想要更多。 “哥哥,你一直抱着我,不准走……” 平日里,因为怕被拒绝,陈最一在哥哥面前总会有些矫枉过正的谨慎,大概是生病,难受的紧,就会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和哥哥提要求。 “你不要去抓坏人了,一直陪着我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