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过年

    尹茗乔挂掉爸妈的越洋视频电话，关掉水电，背着书包出门，再次坐上梁声的车。

    “真是好久不见啊。”

    “我很忙。地球不爆炸——”

    “——附中不放假嘛，你学长我都懂。”

    爆竹声声，隔着车窗都震耳欲聋。两人索性不再说话——反正也没什么话好讲。

    路上遇见牵着大型犬放烟花的年轻情侣，金毛仰着头试图追上飞溅的闪光，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车子驶过去了尹茗乔还趴在窗上巴巴地扭头瞧，梁声于是掉头驶进辅路，再兜一圈让她看个够。

    汽车开回正轨，前前后后都有烟花绽放，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倒显得车里冷清。

    梁声怕当下乐景衬哀情，尹茗乔再难过，一脚油门踩到底，加速驶向自己的公寓。

    尹茗乔向来七情不上脸，下了车脚步轻快循着酒后记忆自动寻路，兴致好像比梁声还要好。

    她背上的书包硕大一个，梁声伸手拎了拎。

    “靠，好沉，背这么多东西来，你是想把我家当行宫吗公主？”

    遂顺手拎了过来。

    一拎就是一路。

    梁声家的年夜饭如果以花费的心思为评价标准就显得很敷衍。

    “哥虽然不会做但是哥有钱。”他早就给尹茗乔打好预防针，然后去餐厅打包了四荤四素年夜饭套餐，网购好佛跳墙加热即食料理包。

    梁声把尹茗乔的书包安置在一旁就开始倒弄那几个保温食盒，尹茗乔自助式做客，去卫生间洗手，剥一个沙糖桔，然后去书房换睡衣。

    书房真是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两只懒人沙发还是摆在和上次一样的位置，只是沙发套应该洗过了，摸起来不是之前的手感。

    梁声把电视打开，这样有人声充满公寓，室内也热闹起来。折叠餐桌被挪到了电视前，他们上桌吃饭，双双使用了右手握筷子左手拿手机的姿势。

    两人不算熟悉，但胜在不用客套，春节晚会的时间没到，专心吃饭看手机，也算各得其所。梁声夹一块粉蒸排骨，三口两口啃完，赞一句真香，尹茗乔夹一筷子白灼芥兰，不用顾形象，兔子一样地从叶子啃到菜茎。

    吃了个半饱之后，社畜梁声就开始新一波拜年信息编辑和回复，复制一个人的加上名字再发给另一个，一套流程下来熟练得很。尹茗乔则显得悠哉很多，刷刷微博刷刷b站，然后右手慢条斯理地喂一口饭。

    梁声注意到，说一声：“年轻真好啊都不用人情往来。”

    尹茗乔头也不抬，“都说了我没朋友。”

    “连同班同学都不互送祝福吗？”

    “附中三年换了三个校长，每个校长都要重新分一次班，我跟现在的同学一点都不熟，名字都还记不全。”

    “那上次面馆那个…？”

    公主终于舍得赏给他一个正脸，她看了梁声一眼，似乎是诧异他主动提起面馆那天。

    “那是班长，班长我肯定记得住啊。”

    话音未落尹茗乔收到消息一条，她低头处理，梁声好信瞥过去，备注正是傅元二字。

    祝福消息长长一串，估计是纯爱少年亲手编辑。

    他移开目光，喝一口啤酒，心情莫名。

    尹茗乔说自己没朋友到底也有编瞎话的成分，和她相识多年臭味相投的发小去年全家搬走做了高考移民。发小爸妈管得紧，十八岁了还要检查手机消息，所以两人分开之后联络甚少。

    她也不清楚，等发小获得联络自由之后，自己会不会把和梁声的事和盘托出。

    联欢晚会终于开始，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实在乏善可陈，两人吐槽两句之后就又各忙各的。

    梁声就着啤酒啃鸭货，尹茗乔看他吃得挺香也想上手尝尝，梁声含着骨头说巨辣无比   ，把她成功劝退。

    尹茗乔于是继续对着手机把乳酸菌味rio当饮料喝，百分之三的酒精度还是让梁声隐隐担忧。

    手机都要玩够了的时候两人想起来还要包饺子。按照公主指示，梁声准备了芹菜猪rou虾仁馅，他拿出扣在盆里的面团，小心翼翼地禀告尹茗乔：“那个…我只会擀不会包。”

    “没有事。我会擀也会包。”

    尹茗乔说完两人都笑了，这种程度的文字游戏都比电视里的语言类节目好玩。

    梁声擀得快，闲下来的时候就低头看向尹茗乔。看她灵巧的手，捏合封口时候抿紧的嘴唇，疑似因为酒精发红的脸颊…梁声突然产生了一种正在谈恋爱的错觉，公主抬头一个催促的眼神又让他回到现实。

    水烧开，白胖的饺子下到锅里，煮到飘起来就捞出来。两人又各自埋头开吃，尹茗乔夸梁声买的虾仁不错个个可口弹牙，梁声说还是公主包得好馅大不漏。

    吃了个七七八八他们又各自拿起手机。梁声再一抬头的时候发现尹茗乔第二罐rio已然见底，他脑中警铃大作。

    尹茗乔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然后坐到他腿上。

    “接吻是什么感觉？”

    梁声扶着她的腰，看见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在播放一男一女抱着亲嘴的热烈画面，咽了一口口水，“先去刷牙。”

    梁声实在不想走到那一步，起码今天不想。

    外面鞭炮声喧天，他们在这种日子里门一关开始zuoai，总有点违背伦理的错觉。

    尹茗乔还是坐在了他腿上，把他一只僵硬的手放在自己腰身后面，然后又拉过另一只，隔着睡衣放在了自己胸前。

    “揉啊。”

    梁声觉得自己不揉简直不是男人。

    尹茗乔捧着他的脸，闭上眼睛试探性地低头吻下去，两个人是一样的桃子薄荷味道，她感觉到梁声僵硬着，牙关紧锁。

    “你紧张什么呀？”不像指责像撒娇。

    “太久没接吻，生疏了。”他还沉迷在“违背伦理”的理论中，只好尬笑两声。

    酒后的尹茗乔感觉自己飘在云上，对亲密接触的渴求达到巅峰。

    她再次低下头，这次梁声顺从地打开牙关，尹茗乔的舌钻进去，开始一轮扫荡。

    这就是少女的舌头吗？柔软灵巧的小小一只，在他的嘴里横冲直撞动来动去。

    尹茗乔不得要领，他们的牙齿磕磕碰碰。梁声收回双手，握在她的脑后，把主动权拿回来，进入她的口腔探索。

    他们吻得很慢，无关什么欲望，像真的有爱一样。

    “今晚可以抱着我睡觉吗？我怕鞭炮声。”

    喝过酒的公主坦诚可爱。

    温香软玉在怀，梁声怎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