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十二月如此度过
92 从这次繁忙而充实的全息模式里出来，你又回到了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回家玩游戏这样的规律生活。你并不是一个会因公废私的人，之前几次在游戏里连续挂一整天的行为，也被安排在了休班的周末或假期里。毕竟你们家虽然资产颇丰，但一直以来都秉持着“不养闲人”的家庭理念，要是被你那超级精英工作狂jiejie知道了你为了打游戏而耽误了上班干活，绝对会直接给你一撸到底，连人带铺盖卷全都丢到大街上，扔给你一句“能干干不能干滚”，就停掉你的所有银行卡任由你自生自灭。 虽然你也不是不能凭自己的能力创业，东山再起，但既然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眺望世界，又何必要苦哈哈地自己搭梯子？现实可不是游戏，没有那么多捷径和外挂，一切挫折碰壁带来的苦痛都要你自己咽下，这对于你一个成年之前靠父母支持、成年之后靠jiejie高抬贵手的富二代来说，实在是很没必要。 有稳定轻松的工作（指当公司老板），有充实丰富的私人时间，既不必继承庞大的家业，又不必因碌碌无为的生命而空虚悔恨，对于现在这种清闲与富贵几乎达到了平衡生活，你非常满意。 五条悟的生日之后，游戏里似乎暂时没有什么大事件了，整个十二月里只剩下圣诞节和跨年夜，但毕竟你的现实世界中并不是年末，并且你既不是基督教徒也不是日本人，对于圣诞节和跨年夜没有那么重视，所以尽管游戏为这两个相连在一起的特殊时间做了活动预热，同样给出了节日特殊副本的福利，甚至还在系统日历里进行了标注提醒，但也许是刚在五条悟的生日副本里吃得饱饱的，你对这次活动的兴趣并不太大。 你推算了一下，游戏里圣诞节那天是你的工作日，跨年那天也是工作日，怎么都排不出一整天来玩游戏，而且你对于圣诞节的过节仪式感仅限于摆一颗圣诞树，其他的就没什么特殊情怀了。你也不知道五条和夏油他们会怎么过节，你甚至猜测咒术师们到底有没有空过节都不一定，据说年末的节日狂欢期间也是犯罪率和自杀率提高的时候——也许游戏没有安排强制副本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整个游戏日历的十二月，你都在跟五条和夏油的按计划约会中度过。五条悟用黄金骰子在那份于佛罗伦萨购入的世界地图上分次选到了俄罗斯的莫斯科、美国的华盛顿，以及叙利亚的大马士革，基本上一周一个地点，倒是很有规律。但莫斯科太冷，华盛顿太无聊，大马士革甚至正处于武装冲突之中，冬季湿润多雨的地中海气候让五条悟很不喜欢，像猫不喜欢水一样，他也很不喜欢那种总是湿漉漉的空气，并且对于能够产生大量新生咒灵的战乱很不耐烦。但你们两个谁也没做什么，你当然本就不会做什么，毕竟这只是游戏里参考现实情况作出的背景设定，但五条悟一路上就格外沉默，一直沉默地看着这座曾经被称为“人间花园”、“地上天堂”的城市如今陷入纷争不断的混乱，拥有足以叫停战火的能力的他却完全没有做什么，只是沉默地旁观着。 你再一次忍不住感叹，虽然看起来有些小孩子心性，但在另一方面，五条悟其实比很多人都要清醒，也更理性。那种清醒和理性虽然看起来近乎于冷酷无情，但实际上那是一种很多人一生都学不来的成熟。 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左右战争的，更无法停止战争。他当然可以选择用蛮横的力量直接推平交战的双方，让他们因为士兵的牺牲而暂时偃旗息鼓，但隐藏在战争背后的动因，推动战争产生的那些东西是没法被推平的。 那是五条悟解决不了的东西。他又不可能一辈子站在这里当定海神针，解决不了根本的原因，只解决这一次的战争，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加剧无辜者的苦难。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五条悟才没有自以为是地全凭一腔热血冲过去，把自己当作天神降临一般，去自命不凡地妄图结束战争。从这一方面来说，你甚至觉得他是非常具有神性的慈悲的。 【五条悟紧紧握着你的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系统给出了这样的旁白。 你忍不住放大屏幕里一黑一白两个小人牵在一起的手，试图去看到底是怎么个紧握法，但像素风什么都看不出来。 是在不安吗？还是说，虽然理性明白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但感性依然让他受到了煎熬吗？ 你点击鼠标，选择了【拥抱】，屏幕里黑发小人将白发小人抱在怀里，遮住了他的视线。 你：[好了，没什么可看的，我们走吧，去逛逛别的地方。] 五条悟：[……] 五条悟：[走吧。] 于是你们离开了，找到当地唯一一家还在营业的邮局，给五条悟的明信片盖上邮戳，贴上当地的邮票。那一套邮票上印着的是倭马亚清真寺，大马士革古城，萨拉丁陵墓，以及各种各样，铺满画面的玫瑰花。 大马士革的玫瑰举世闻名，这座城市种植的玫瑰到处都是，可惜现在是冬天，玫瑰花进入了休眠期，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没有那种嫩粉艳红点缀其上。 五条悟：[好可惜，没看到玫瑰花。] 对话框的半身像上，白发少年微微鼓着腮帮子，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 你长长地叹息一声，小猫咪知道自己很可爱，所以就会用可爱去绑架人类，让人类心甘情愿做它们的铲屎官。 你：[好，我知道了。] 五条悟：[？你知道什么了？] 你：[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五条悟：[等等，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喂！] …… 至于夏油杰那边，他似乎没有那么多像五条悟一样的对于国家之外环游世界的好奇心，于是在他把《瓦尔登湖》看完以后，你实现承诺，带着他去了湖边木屋。 这当然是你让藤沢纯去安排的，所以它就只是个普通的木屋，参考了猎人打猎期间暂住的居所的布局和安排，再加上一些你们可能用得上的物品和设施——毕竟你们只不过是来这里体验生活，又不是真的来这里生活。说白了，你们是来享受田园生活，不是来吃苦耐劳的，所以整个屋子布置出来的效果非常舒适，非常温馨。屋顶盖着棉被一样的雪层，屋内点着篝火壁炉，皮毛地毯铺在地板上，木头燃烧发出独特的味道，暖洋洋的，一些细节处非常具有生活气息和人情味。 你把整个木屋三百六十度看了一遍，非常满意，决定回去之后给藤沢纯女士发奖金。 夏油杰从后门推门进来了，他怀里抱着一只棕色的比特犬，正一脸惊喜地向你展示这只凶猛强壮、看起来跟可爱并不挂钩的小动物。 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明明当初跟藤沢纯说的是开一个小院子，冬天的时候没法种植什么作物，所以就放几只耐冷的小动物意思意思得了，天知道她是怎么理解你的要求的，不仅养了鸡鸭兔子，连牛和羊都养了几只，甚至还打算明年弄来一批鸽子和鱼苗。你不得不怀疑她是连夜看完了《禽兽为邻》这一篇，才按照里面提到过的动物来布置这里。但这实在是没必要，毕竟你们是来度假又不是来当农场主的，而你只是想加亲密度以及换个场景搞涩涩，并不打算真的跟夏油杰在这里开农家乐。 等回去以后就敲打敲打藤沢纯女士吧，作为下属可以有想法，但不能太有想法了。 倒是夏油杰看起来挺高兴的，抱着那只已经能看出肌rou规模的比特犬去逗弄挤在一窝里的小鸡小鸭，又跑去结冰的湖面上试图凿个窟窿出来。你在原地看了一会鸡飞狗跳，耳机里充斥着各种各样动物的叫声，还有少年人开怀爽朗的大笑声，让你差点以为自己在玩农场物语。 不知道藤沢纯从哪里找来的这一片地盘，竟然真的满足了森林和田野共存的条件。自由和收获共同孕育于此，生命的存在让土地拥有了活力，以这座木屋为中心，向外延展。 夏油杰：[可惜现在是冬天，不知道春天的时候，会不会是书里描写的那样的景色。] 你笑了笑：[“春天的来临，很像混沌初开，宇宙创始，黄金时代的再现。”——等到那时候，再来亲眼看看吧。] 你知道，他一直很喜欢这种关于未来的承诺。 晚饭只能由你们自己解决，毕竟没人会在田园牧歌的时候还带着做饭烧火的帮佣。所以在面面相觑了一会后，夏油杰非常自觉地去找屋子里的食材了。 说起来，这点对比倒是出乎你的意料。五条悟虽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少爷，但他其实意外地拥有料理的才能，虽然你更倾向于他是因为各种天赋都点满了，所以就算是第一次对照着菜谱做饭也能很快上手，出来的成品也是色香味俱全的优等品（系统评价）。而夏油杰，这个生活中比五条悟更加细腻贴心的少年，在料理领域竟然是颇为苦手的类型。而他显然也认为你更加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并没有要你帮忙，尽自己最大努力将一堆可食用食材切碎后一股脑丢进锅里，再小心斟酌着加入调味品，做了一锅大杂烩。 夏油杰：[抱歉，只能先这样了……以后我会学着做得更好的。] 系统给的评价只是刚刚及格，属于味道一般但吃不死人的程度。不过你当然无所谓，毕竟你又不会真的吃到。 你：[那我就期待能吃到你制作的美食了，我是完全不擅长做饭，以后就全都拜托给你了，请务必善待我的味蕾。] 比起对他说“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种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废话，毕竟结果摆在那里，他自己又不是不能对结果进行正确评价的蠢货，究竟好还是不好，在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所以与其进行一次虚假的安慰，使他因为这份不得不给予的安慰而陷入更深的自责，不如对将来的进步表示出期待，对于夏油杰这种责任感非常强烈的人来说，这种具体的期待才能让他更有动力，并尽快从沮丧失意的情绪抽离转移出来。 深夜的时候，你们挤在木床上zuoai，拥着绒绒的皮毛毯子，像两个陷在毛毛海洋里的小动物。 夏油杰表现得格外热情。从那天他被安抚过以后，表面上他似乎是平静了下来，仿佛与自己达成了和解，仿佛他那天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每一次到zuoai的时候，轻薄脆弱的外壳就会被打碎，那些掩藏在下面的伤口就全部挣裂暴露了出来，在那些痛苦的催促之下，他允许自己在性爱的时候沉溺和放纵，什么都不必管，什么都不必在乎，整个人就会热情到疯狂，像是企图把自己淹死在欲望里，就不必再感受那种一刻不停的痛苦了。就算被掐着脖子后入，被窒息，受伤流血，也没关系，他只会一个劲地索求更多、更多。 就像现在这样，他一直摇晃着腰肢想要往下吞得更深，即便已经痛得yinjing开始萎靡不振，也还是要继续激烈地上下颠簸起伏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却又流露出某种极度的愉悦和满足。 他脸上的表情太好看了，那张英俊的脸被混乱的欲望扭曲，无止境的渴求和实际上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所适从几乎让他崩溃得哭出来，光是看着半身像都让你心满意足，只是可惜他一直都把衬衣的衣角叼在嘴里，声音都闷在喉咙里，怎么都不肯放声叫出来。也许是被屋外小狗的叫声和抓门声给影响到了，毕竟那些鲜活可爱的小生命在傍晚的时候还与他一起玩得不亦乐乎，跟一个个小孩子没区别，在这些纯洁的生命面前发出yin荡色情的呻吟叫喊大约会非常挑战他的羞耻心。 完事以后，你得到了一张视角非常特殊的cg，是夏油杰在骑乘的时候，从半躺着的“你”的视角仰视他而得到的画面。屏幕里黑发的少年发丝散乱，闭着眼皱着眉，满面潮红，神情像是痛苦。他一手抵着“你”的腰腹，一手抵着“你”的大腿，一前一后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件白衬衣，下摆撩起来咬在嘴里，腹肌上能够看出深插在体内的属于“你”的性器的形状。 跟五条悟骑乘的时候那种骄傲得意和跃跃欲试完全不同，夏油杰简直像是在进行一场献祭，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穿刺，肢解，做成血淋淋的大餐，奉送到你的嘴边，希望能被你吃下去，最终无所顾虑地融化在你的肠胃骨血之中。 你盯着他线条流畅有力的身体出神。 他的大腿比五条悟的更加健壮一些，rou感很棒，也许下次可以把他那些金属腰封全都捆在他身上试试看。甚至再过一段时间，按照他这个堕落的速度，搞不好你甚至可以用皮带锁住他的脖子，玩一些更过分的花样…… 算了，这种由你主动的强制还是留给直哉吧，跟那只总也学不乖的小狐狸可以毫无顾虑地尝试很多新东西。夏油杰的话，果然还是应该让他主动把绳子递给你，求着你将他捆起来，束缚起来，给他更多的痛苦和安慰，那样才对。 如此想着，你笑着保存了这张新cg。 93 你终于抽出空来，打算亲自去看看之前捕捉到的羂索的分身之一。 跟着万能的藤沢纯女士，你来到这座不知道扩建了几次的庞大的地下实验室建筑群。沿着全透明的电梯一路下行，期间能够看到每一层中都有各种不同的大型设备以及来回走动的穿白大褂的小人。一直下到地下六层，电梯停下，你们走了出去，又经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偶尔出现的像幽灵一样的研究员都脚步虚浮，半身像上各个黑眼圈垂到下巴，眼睛却不正常地发着光，一副疯狂科学家的模样。 行，挺对味的。 藤沢纯：[它就在这个房间里了，之前是我们疏于管理，大意之下让它用言语蛊惑了一名员工，差点将他放走，还好被及时制止了。那之后我就将它单独关押起来了。] 你看了看事件记录，发现被蛊惑的那个npc是黄名转红名。黄名npc原本就立场不坚定，被诱惑转为红名这种情况很常见，并不能证明什么，除非是己方阵营的绿名突然转为红名，那才值得你探究一下其中的原因。 于是你决定安慰一下你的得力下属。 你：[没事，原本就不忠心的人会叛变是迟早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藤沢纯：[……看来您早有预料，是我多言了。] 你：[无妨，你的处理很及时，继续保持。] 你进入房间，多重密码锁层层打开，又层层合上，发出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 你cao纵着屏幕里的角色，来到那个被放在培养缸里的rou粉色的大脑前站定。 你将那个大脑从缸里捞了出来，混着奇怪的幽绿色的培养液，随意地扔在桌子上。 你：[别装死，羂索，我知道你能听见。] 羂索：[……] 就连对话框上半身像所在的位置也是一个大脑，结构完整，沟壑纵横，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但是有一张嘴，和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羂索：[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本名？你到底是谁？] 这种问题被你自动略过，毕竟你又不可能告诉它因为你是玩家所以你能看到它的id。 你继续发问。 你：[你从一开始就是个大脑吗？你曾经有人形吗？你是舍弃了rou身的咒术师，还是特殊的咒灵？你到底有几个分身？你的本体又在哪里？] 游戏嘛，只要你问的够多，总有一两个关键词能触发npc的回复的。 羂索：[……] 羂索：[你的问题太多了。] 你：？ 好小子，我说了这么多结果一个都没触发吗？ 你：[你最好回答至少一两个，如果你什么信息都无法给我提供，那你就没必要存在了，我会去找你的下一个能交流的脑子的。] 羂索：[……] 羂索：[……我曾经有人形，我是术师，只不过舍弃了我曾经的rou身。] 非暴力不合作是吧，你小子这不是挺会识时务的吗。 你：[所以你每次更换身体都能得到身体原主人的术式对吗？怪不得你有那么多奇奇怪怪不同的术式，你还挺会给自己挑容器的。] 羂索：[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算了，不重要，比起原因，我更在意结果，你实在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人，可以说是我近千年来所见的最强者，但你竟然如此籍籍无名，只能游走在里世界中，却无法向世界昭告你的强大！与其你我相争，不如与我结盟，助我成就大事，掌控咒术界，迎接一个全新的时代！到那时，整个世界都会记住你的名字，敬畏你的存在！我愿将最大的权柄让给你，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将任你挑选！] 你听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羂索：[……] 你：[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搞搞清楚，是你求着我去帮你办大事，你可倒好，不仅在我这里搞小动作，竟然只给我开一堆空头支票画大饼，你以为我傻的吗？连个好看的身体都没有，还想打动我？] 羂索：[？] 你：[咳，我的意思是，你自己都说了，我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那我为什么还需要跟你合作？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我想要但得不到的？倘若我真的想要，现在宇宙已经在我手里了，还需要‘助你成就大事’才能把权柄‘让给我’？还‘任我挑选’？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选择全都要。] 羂索：[…………] 对话框的半身像上，那个大脑微微张着嘴，看起来像是呆滞住了。 很难说你这一番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说不好你究竟是个极度贪婪的人，还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毕竟以你的能力，但凡你有想要的东西，金钱权力，俗世中的一切都能唾手可得，即便是成为世界之王、宇宙霸主，可偏偏你没有那样做，就像你当时没有击落太阳毁灭地球。归根到底，只要你想要，那就可以得到。如果没得到，那就证明你不想要。但你又明摆着说了自己什么都想要，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已经是你的所有物，你是如此贪婪无度，狂妄无边，既不屑于遮掩，也没必要遮掩。 这听起来确实有些冲突，但对你而言，在这场游戏里你想要的确实很少，并且已经得到了。 恐怕羂索这样的阴谋家怎么也想不到你真正想要的仅仅就是搞黄吧。 羂索：[……看来我们这次的谈判失败了，真遗憾。是我的准备不够充分，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期待阁下将来回心转意的时候，我随时静候佳音。] 说完这番话，他就立刻引爆了自己的分身，整个脑子立刻爆炸开来，脑浆和皮rou呈中心喷溅状，洒落在桌子上。 你冷笑一声。 算他溜得快，再过几秒你就要亲手捏碎他了。 从房间里出来，你吩咐藤沢纯找人打扫干净房间，并特地让她拿消毒水来回消杀三遍。 你：[找人去查查，历史上与术师“羂索”相关的事件，或者咒术界历史上额头有缝合线痕迹的著名人物。] 说完，出于某种冥冥之中的预感，你忽然想到了那位神秘的天元大人。 “天元”和“羂索”都与佛教文化相关。一个是指佛陀的本源和根源，一个是化度众生降服四魔的法器。 也就是说，此二者，一个是目的，一个是手段。 这是巧合吗？还是制作组在通过名字以暗示些什么？ 你思考片刻，对藤沢纯补充道：[顺便去搜集一下天元的资料，越古老越好，不论真实与否，哪怕是野史小传的消息也要，最好将天元和羂索进行关联搜索。] 你想，也许你找到这个黄油埋藏着的主线了。 94 自从入学东京高专以后，五条悟就不太常回到五条本家了。除去一些必要出面的年节大事，以及族中出现危机需要他出马解决时，其他时间他都很少回应族人的请愿。 非常矛盾的是，自从六眼神子降生，五条家反而整体沉寂了下来。也许是六眼一个人吸收走了整个家族的气运，此后再难出现实力优秀的咒术师，族中一大半都是三级以下的水平，就连二级都很少。但五条家没有人对此有怨言，他们相信只要六眼能够长久地屹立，五条家的权势就永不凋零。所以，不像禅院家那样组织了一支专门的咒术师队伍“炳”，五条家的族人很少活跃在外界，整个家族都倾尽全力为六眼神子一人服务，并企望他能够一马当先地带领家族回到咒术界的最顶端，重现五百年前甚至一千年前的辉煌。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整个家族加诸五条悟身上的诅咒。 在六眼出生之前，五条家只会有代理家主。六眼出生后，代理家主就在时刻准备着权力交接。等到五条悟十六岁的时候，就正式卸任家主职责，退居二线成为幕僚长。前代理家主不仅不会发起任何夺权政变，反而会悉心教导神子，满心欢喜地将辅佐神子当成自己的神圣使命。在五条悟继任仪式上，这位平时颇有威严的中年男人甚至欣慰地当场流泪痛哭。 当时五条悟的反应是翻了一个大白眼，十分无语地挥手让内侍长将丢人的前代理家主带下去整理仪容。 内侍长是从小照顾五条悟一应起居内务的仆从首领，虽然说是仆从，但实际上掌握着整个内院大权，地位堪比幕僚长。在五条悟小的时候，这位内侍长就已经是满头华发的老婆婆了，一直到他继任家主，内侍长也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每日穿着整洁利落的和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背脊笔直，精神矍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刺客来临的时候还能面带慈祥微笑地一刀毙命。在五条悟的心里，这位资历最老的内侍长大概才是五条家里最靠谱的长辈，时至今日，五条悟也还是会在大事上询问和参考内侍长的意见。 所以，在五条悟想要给伏见宫御我准备圣诞节礼物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家里，旁敲侧击地向内侍长咨询。 听完他试图遮遮掩掩其实漏洞百出的一番话，内侍长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才感叹道：“……哎呀哎呀，悟少爷也到了年少慕艾的时候呢。” 即便已经成为了家主，地位尊贵，但内侍长还是像以前一样称呼他为“悟少爷”，五条悟也蛮喜欢她这种与从前别无二致的态度。 五条悟并不意外她会戳穿自己，这位老婆婆固然像溺爱自己的孩子一般溺爱着他，但偶尔也会有这种促狭的恶趣味。 “不要说出去哦，裕美子婆婆，我可不想被那群老头子一拥而上问东问西。” “呵呵呵，确实是会这样呢，那群不解风情的老古板。放心吧悟少爷，老身会为您保密的。” 五条悟往榻榻米上随意一躺，支着一条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自己和服衣带上的穗子。 “但是送礼物好麻烦啊，那个人根本什么都不缺嘛，”五条悟烦躁地挠了挠头发，“金银珠宝他自己估计都收藏了一堆，房子车子都数不胜数，到底还能送什么啊？” “悟少爷，恋人之间送礼物重在心意，不需要太贵重的东西呢，如果对方财力雄厚，不妨试一试更特殊的东西，投其所好呢？” “唔……他那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喜好？”五条悟绞尽脑汁地回想着之前两人相处的情景，伏见宫御我好像没有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超出水平线的热爱，反倒是伏见宫对他的喜好从一开始就了如指掌。 想着想着，五条悟喃喃自语：“硬要说的话，他唯一的喜好就是我吧……” “……哎呀，这种私密的事就不必跟老身分享了呢，悟少爷。” “婆婆！” “嘛嘛嘛，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由您来准备一些具有特殊意义的情侣物品吧。” “唔……比如呢？” “那个啊，在年轻人里不是很流行吗，情侣装。” 五条悟捏着下巴想象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但我不太喜欢那些短袖或者卫衣啦，感觉很容易撞衫哎，不是独一无二的话算什么情侣装啊。” 五条裕美子同样思考了片刻，忽然起身去到外间，过了一会带着一个用风吕敷包装保存起来的包裹回来，放在五条悟面前打开。 里面是一件浅青色的蜻蜓纹和服。 五条悟挑了挑眉，“这不是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吗？” “是的，悟少爷的和服全都是族里的绣女们纯手工缝制的，印花和家纹全都是为您特别订做的，这世上绝对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第二件，应当符合您对于‘独一无二’的期待。”五条裕美子笑着说道。 五条悟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一刻五条裕美子的每一根皱纹在他眼里都填满了智慧。 “对哦！可以用定做的和服做情侣装！反正那家伙估计也有不少需要穿和服的场合，到时候拉着他一起去新年参拜好了。” 五条裕美子笑呵呵地给他拿来面料和花纹的样品册，厚厚的册子足有十几本，“那么，悟少爷就来亲自选一下颜色和图案吧，您一定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情侣装不仅要迎合对方的审美，更要宣誓恋人的存在感哦。” “没错没错，婆婆你很懂嘛！”五条悟使劲点头，顺着五条裕美子的思路想下去，开始举一反三，“除了图案以外，还可以在衣服上绣上名字，绣两个人名字的简写，唔，或者只绣上恋人的名字好了，就像在他身上刻上我的印记一样……” 他的语气愉悦极了，眼睛微微睁大，显出一种不正常的兴奋，手下一刻不停地翻看着几本样品册，几乎要用上六眼的能力来接收信息。 五条裕美子跪坐在一旁，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喝了口茶，深藏功与名。 可惜圣诞节的时候他没能如愿。日本是一个把情人节当成感恩节过，而把平安夜当情人节过的国家。每一年的年末是最热闹的时候，恋人相约，家人相聚，但同样有许多人，因为没办法度过这一年最后的难关，或者没办法去面对明年惨淡的生活，而选择自杀或者犯罪，反而会迎来一波咒灵增长的小高峰。 平安夜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被派往遥远的长野县，处理一起暴风雪山庄集体自杀事件后诞生的群体性咒灵。等他们回东京的时候已经过了圣诞节了。五条悟给伏见宫御我打电话没能打通，提前准备好的和服也没送出去，收件箱里空空如也，一条未读消息都没有。什么也没得到的五条大少爷听到夜蛾正道宣布放寒假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高兴，跟同窗好友们道别以后就气呼呼地回了京都五条本家。 “欢迎回家，悟少爷，”五条裕美子在门口迎接他，“有件事需要提前告知您，似乎是您的那位‘友人’送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现在正摆在您的院子里。” 五条悟脚步顿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似地眨眨眼睛，看向笑容十分微妙的五条裕美子，得到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肯定眼神后拔腿就跑。 在这座熟悉的、家主专属的宽阔院落里，五条悟见到了那份所谓“特殊的礼物”。 那是一棵高大的冷杉，被装饰成圣诞树的样子，挂着苹果和红玉，彩球和彩灯，姜饼和雪花，金色的树顶星，以及一个槲寄生编织的花环。 这颗被装点得满满当当的圣诞树，就像一个与这座古典日式宅院格格不入的异类，突兀而又坚定，浑然不在意他人眼光地、目下无尘地伫立在那里，像一个盛装打扮的感叹号。 “是平安夜当晚从天而降直接落在院子里的呢，”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赶上来的五条裕美子补充道，“因为直接捅破了‘帐’，所以当时几位长老还以为是敌袭，差点就要在这里把这棵树砍碎。后来发现这礼物上面也许被施加了某种‘不是特定的人就无法触碰’之类的束缚，总之大家忙了一整晚都对它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留下监视守卫后四散离去，毕竟它就只是一棵树，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攻击意图。” 这位在五条家坚守了一辈子、终生未婚的老婆婆看向她抚养长大的已经能够承担起一家之主的重担的出色的孩子，感叹道：“看来您找了一位非常霸道、非常强硬的伴侣啊，悟少爷。” 先前的烦躁一扫而空，五条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确实是他的风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