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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谢潮声展示离开他以后所看到的那个有点新奇的小小世界,讲述那些生活里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是他即将面临的广袤世界里小小的一角,尽管他还没意识到,这会是一片怎样宽广而无垠的天地。 或许在他的认知里,他的世界很小很小,他从不认为自己走了多远的地方。不管去到那,他的世界始终停留在那个走几步路就能到尽头、遍布他们爱的痕迹的小窝。 最后聊到手机发烫,梁屿也觉得口干舌燥才停下来。他问谢潮声今天怎么有时间聊这么久,谢潮声说,因为我想你了。 梁屿立即眉开眼笑,下一秒又觉得自己不够矜持,敛了笑容问道,你说真的?不许骗我。 谢潮声很认真地说,没有骗你,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你。 好,那我信你这一回。梁屿伸了个懒腰,cao场上情侣逐渐散去,夜晚又再变成他和谢潮声两个人的。 我也想你了,梁屿小声说道,不止今天,每天都特别想。 谢潮声说,我知道。再等等我,等一等我好不好。 后半句话谢潮声没有说出口,一旦说出口好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现在是晚上11:54分,他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酒店外面,在其中一处花坛旁边站着,过去的四十多分钟里,酒店门口的保安一直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闹事或者突然耍酒疯。 谢潮声很想对保安大哥解释,他不是来闹事的,虽然他浑身酒气且身上又脏又臭,领带解到一半,西裤上全是污秽物,整个人看上去邋遢到不行。 今天晚上他被委任接待一个重要客户,席间喝得有点多,红的白的全都被灌了一遍。散场后送走客户,他又折返回酒店,跑去卫生间里吐了个昏天暗地。 梁屿打电话来,他刚吐完,裤子、鞋面上全是呕吐物。他很庆幸这时候意识还算清醒,说话不至于口齿不清,时间也很充足,可以让他和爱人聊很久的电话。 于是他拎着西装外套,在酒店外面寻了个隐蔽角落,和梁屿聊了四十多分钟的电话,一直聊到手机严重发烫,电量告急。 挂电话前梁屿对他说晚安,说今晚要做个好梦,声音软糯,甜进心坎,谢潮声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梁屿窝在他怀里乖巧温顺的模样。那时候每晚他都抱着他的男孩,闻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气,沉沉睡去。 谢潮声无比怀念那些时候。 前几天他看着工资条和银行卡余额,心里涌出一个好笑的念头,也许他这辈子都不能发达了。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这个事实,但他第一次生出不管怎样都要将梁屿牢牢握住的想法。 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顺境或逆境,他都想抓住这个人。 以前不懂的结婚誓词,现在他能听懂了。 回到家,谢潮声收到梁屿发来的一张照片,那是送他去报到那天给他的那封信。梁屿接连追问这是什么,为什么有一张信纸是空白的。 谢潮声笑了,扯掉松松垮垮的领带,直接在地板上坐了下来。他给梁屿发一长串的语音,告诉他这是从前爱慕他的人给他写的情信,现在属于原物归还。 梁屿又问为什么要用另一张信纸粘住,摆明了不想让他看。 谢潮声说就是不想让你看。 梁屿说老师你真霸道。然后他又发来一句,我最喜欢你了,所以别担心。后面跟着一个俏皮的笑脸。 梁屿没注意到他又喊老师了,谢潮声将那句语音听了很多遍,渐渐在脑海里描摹出他的男孩眉头轻蹙、冲他抱怨的模样。但是他知道,他的男孩很快就会再次展露笑颜,用力地撞进他怀里,索要一个大大的拥抱。 笨蛋,谢潮声心想,哪怕用另一张纸遮住,他也不会让梁屿接触到别人给他写的情书。所以被粘住的那张纸,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就等着这个小笨蛋慢慢发现好了。 谢潮声早就把曾经替杨芮保管的信原封不动还回去,那时候杨芮对谢潮声说,我不过陪梁屿吃了顿饭,他就把他喜欢你的事告诉给我听,怎么会有那么容易相信别人、那么傻的人。 我知道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聊一聊你。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谢潮声说,我知道啊。 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不会再放手了。 第六十三章 晚安 梁屿参加的社团是旅游协会,起初他并不想参加什么社团组织,扛不住舍友无休止的念叨和怂恿,一时心软就把报名表给填了。根据现任会长的说词,旅游协会的宗旨是助力我市文旅产业发展、培养旅游人才云云。往简单直白了说,就是培养导游。 不止梁屿傻眼了,舍友也傻眼了。他们单纯地以为旅游协会就是组织大伙儿一起去玩。师兄师姐们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说协会的确会组织出游,但培养导游也是必须的,毕竟这是写进社团成立申报书的借口。 于是每个周末,梁屿都被拉去市里各个景点转悠。某个周六傍晚,当他们在返程的公交车里被挤得像罐头里的沙丁鱼,舍友苦着脸跟他道歉,说没想到会这样。 梁屿一愣,然后笑着说没关系。舍友很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大家就是兄弟,要不要回去拜个把子。 梁屿在拥挤的公交车里一边被晃得头昏脑涨,一边笑得停不下来。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想在宿舍群嘲笑一波舍友的老土,当他看到置顶的对话框,敛了笑容,眼神蓦地变得柔软起来。 上一条微信是在半个小时前,他跟谢潮声说他上车了,再往上是他拍的景点照片,还有路上各种见闻和趣事。例如“景区的糍粑超级好吃,下次你来我带你去吃”,又例如“舍友差点摔成狗啃屎,我很不厚道地笑了”。 那个小小对话框就是他每天的日记本,他所有细微的情绪变化、无处发泄的牢sao以及没有意义的碎碎念,全都记录在上面。 舍友无意中瞥到他的微信置顶,问,这是哪个老师,你们关系那么好? 梁屿笑了笑,摁灭屏幕,很认真地向舍友解释,他不是我的老师。 不是老师为什么备注是老师?舍友不解。 梁屿说,以前是,但是现在不是了。 公交车报站声响起,舍友没有继续问下去。梁屿仔细琢磨了一下,如果舍友接着问他不是老师那是什么,他该怎么回答。他跟谢潮声的关系很明确,毋庸置疑,但是要不要对外公布,这还是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他有种立刻给谢潮声打电话、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是否必要的冲动。 但是不行,谢潮声还在工作。 他的男朋友最近很忙很忙,忙得跟他聊着电话就能睡过去。忙得日夜颠倒三餐混乱,经常凌晨三四点才回他信息。回答“吃饭没有”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