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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爬出来,想要看一看师傅。 如果这就是他最后的下场,至少她应该来看一看。 但只有哑巴和一个歪嘴佬,没有师傅。 腊rou也会作怪,歪嘴佬吓了一跳。但哑巴见怪不怪,一脚就把它踢下去,哇哇叫着让歪嘴佬填土。 一铲一铲的土,也是拌了朱砂的,镇鬼锁鬼。 腊rou在面粉口袋里挣扎,想要爬出来。 埋了半坑土,又把画着符的石板退下去,压住。 这一下,腊rou就动不了了。 继续往坑里填土,然后种上一株槐树。槐树属阴,木中之鬼。即便腊rou能从朱砂狗血里脱身,也要被它缚住。 将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它是永世不得超生。 在师傅手里,死反而是解脱,永不超生才是惩罚。 第178章 相忘于江湖 1 前院种下的槐树 活了,在春光里抽出点点嫩芽,仿佛是预示着新的开始。 哑巴在厨 房烧好了一锅粥,擦干净手上楼去叫师傅起床。 师傅早已经醒了,睁着眼看窗棱透进来的太阳光。他索性把窗户大开,阳光扑进来,大好春光。 已经是五月初了,可她还裹着棉被,因为怕冷。 她戒了吗啡,脱了一层皮,相当于是又死去活来了一番。 往常她活过来,总是饿,总是困。吃着睡着,从野兽变成人。可这一次到底不是真的死了,她是活生生从死到生,败坏了身体。烟是戒了,但吃不好,睡不着,恢复的很慢。 哑巴说不出口,但心里明白。 师傅这次的伤,不再身体,在心。 虽然,他觉得师傅应该是没有心的。但大概是在人间沉沦了太久,连妖怪也生出了心。 给她擦了头脸手脚,穿好衣服,他抱起她。 “我想去看一看老七。”她突然开口。 哑巴愣了一下,随即抱着她下楼。 在堂屋廊檐下摆一张竹榻,让她坐着,对面就是那棵新栽的槐树。 苏平安怔怔的看着,眉头紧皱。 看了半晌,才长叹一口气。 “一个一个,都是这样。我真是做了什么孽!” 哑巴不吭声,但心里明白她在感叹什么。从老大到老七,师傅一路收了七个徒弟,无一善终。他想师傅可能确实是作孽的缘故,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想必,她以后再收徒,也不过如此的下场。 诚然,他也是师傅的徒弟,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他自认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就已经是报应。 低下头,他凑到她的耳边,用刮沙纸的声音悄声道。 “师傅,喝粥吧。” 苏平安点了点头。 哑巴转身去厨房盛粥。 她闭上眼,仰脸倒在竹榻上。春光从四方的天空落下,照在她白玉似的脸上,泛出晶莹的光泽。 小鸟在枝头清唱,暖暖的春风拂面而过。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季节,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只有她,形同腐朽,套着一张永远不会烂掉的画皮,在春光里装神弄鬼。 她嘴巴里说作孽,但其实内心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又不是人,凭什么要受人伦道德的束缚。她是害过人,但又不是为了自己。都是别人拿着钱来求她,她不过是满足人的欲望而已,这难道也是她的错? 那如果她作孽,可以天打雷劈,把她弄死也好。 却为何偏偏总是不死?然后受这样的苦! 也怪她自己,一个两个还不吸取教训,非得三个四个,六个七个都这样,才心死。 为什么都会这样呢?她真是想不透!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鬼气森森,作孽作恶。 就因为这一张画皮?他们就要这样? 几生几世了,她还是看不透男人。 她原以为外面的男人不好,心思叵测。那她可以自己养,从小教养,长大了一定合心合意。然后呢?老大老二就是那个样。 然后她以为是自己从小娇惯了他们,故而老三老四她是严加管教。然后呢?倒是比老大老二出息,但也出息的过头了,要翻天。 然后就有了老五,过路的野狗一只。她以为吃过苦的孩子,应该会珍惜幸福。何况他还救了她,把她从老三老四的地狱里逃出来。她是真心实意想给他一个体面的生活。 结果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做得最对的,就是救了一个哑巴。 然而哑巴不配做她的徒弟,只配当一条狗。 所以她鬼迷心窍,又收了老六老七。 到现在,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哑巴。 这样的日子,她真是厌了,倦了,够了! 哑巴盛出一碗热粥,托盘里还有一碟拌了麻油的酱瓜丝。 就这酱瓜丝,苏平安吃了半碗就放下。 哑巴给她准备好点心茶水,就挎着小竹篮出去买菜。 日子总还是要过的,老七把师傅的金条都搜光了,但他藏在厨房灶头里的一罐银元还在。省吃俭用,够他和师傅过年。 师傅总不会永远消沉下去。 第179章 相忘于江湖 2 出了门,他头一 摊就去歪嘴佬那里。歪嘴佬看见他,眼睛都笑没了,动手动脚一番之后往他竹篮里塞了一块肥rou。 现在街头 欺负他的人就只剩下歪嘴佬一个,因为都知道他是歪嘴佬的人。而歪嘴佬打的什么主意,他也心里明白。只不过这种关系没有天长地久,歪嘴佬总有一天也会成家立业,开枝散叶。 而他,只能和师傅天长地久。 买了一篮子菜,他转身回家。穿巷过街,开锁开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竹榻还摆在屋檐下,师傅却已经不在了。点心盘子空荡荡的摆在小板凳上。 他心想,师傅的胃口倒是好了不少。不过吃这么些点心,中饭怕又要吃不下。 挎着竹篮到厨房,他该洗的洗,该切的切,该装盘的装盘,洗锅淘米。准备停当了,把新买的几只酥梨洗刷干净,装在盘子里端上楼去。 推开门,满是春光,把屋子照的亮堂堂的。 然而亮堂堂的屋子里,却并没有阴气沉沉的师傅。 哑巴愣了一下,手里的托盘哐当落地,四分五裂,白生生水淋淋的酥梨滚的满地都是。 师傅呢? 不在楼下,不在楼上,去了哪里? 他突然觉得心慌意乱,有一只手狠狠扎进胸口,用力的捏住他的心。 那么痛,差点就背过气去。 他蹲下身,眼泪鼻涕都冒出来。 他心里一直觉得别人很傻,师傅是这样冷性冷情的人,他们为什么还要傻乎乎的扑心扑肺爱上她。到头来有什么好下场呢? 跟着师傅赚钱发财不是更好?天下的女人那么多,找一个正常的成家立业,才是正道。 何必要在师傅这棵歪脖子柳树上吊死。 然而现在他明白了。 正因为她无情无义,所以才放不开手。 因为如果不抓住她,她是随时随地都会消失。 她是这么的可恶可恨,说不要就不要,说不见就不见。 他真是恨,恨极了。 原来这就是老七的心,老五的心,还有他没见过的老大老二,老三老四